端木甫一听闻噩耗便催着祝音赶路,青蝉不提她还没察觉,青蝉一说,晕眩感骤然来袭。端木头重脚轻地晃了晃,青蝉扶住她胳膊:“走吧。”
安置了端木,青蝉又去看了一回细砂。谢眠风已经给细砂换过药,细砂睡了,谢眠风做了个“嘘”的动作,青蝉点点头,等谢眠风出来,她轻慢地合上了门。
今夜月色十分皎洁,光亮一直蜿蜒到石子路的尽头。青蝉与谢眠风并了肩,两人踏着碎石慢慢走。
“再待几天我就走了。”
青蝉听到谢眠风这样的开场白,并不意外,问她:“现在你的仇也报了,有什么打算吗?准备去哪里?”
谢眠风想了想,背起手,语出深沉:“真是万幸啊……”
青蝉:“……?”
谢眠风:“你那两个姐姐,一个阴险地把我绑到白鹤城,一个恶毒地让我变作没有自主思维的傀儡,你虽与她们一起长大,却不与她们同流合污,真是万幸啊!”
青蝉:“……”
谢眠风笑起来,青蝉不由得也笑:“虽然她们都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甚至让你屡次涉险,可也没见你计较啊?”
谢眠风轻嗤:“我不是不计较,忍辱负重,你懂不懂?”
青蝉:“哪怕是忍辱负重也罢,我还是要说,谢大侠,你是大大的好人。”
谢眠风绕到青蝉前面:“好人?难道你忘了最初我是怎么用你当饵诱使狐狸精上钩的?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青蝉:“……”
谢眠风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摇头晃脑地走远了,青蝉并不知道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天地茫茫,若非双方全都有心,要想与一个人重逢,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更别提人只有短短几十载好活,而妖的寿命却好似漫长无际。
或者对于谢眠风而言,她与妖族之间发生的这段故事,并不值得她如何惦念——哪怕在以后的很多瞬间,青蝉都会想起她。
“不行!不行不行!我反对!凭什么!?小蝉儿才刚回来!”阿芒的声音从半阖的屋门内连咆带哮冲出来,青蝉正打院外路过,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就慢了脚步,支着耳朵去听。
屋内像是有冲突,有人七嘴八舌地劝阿芒:“阿芒,你冷静一点。”
“叫我冷静?也知道我肯定会反对的是不是?这样无稽的提议,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又是一通杂乱,隐约伴着桌椅栽倒的声音。青蝉听得莫名,干脆便往那边走去。还没摸到门边,就听有人在黑暗中唤她:“喂。”
青蝉循声去看,祝音在角落里冲她招手,青蝉没料到会是她,惊讶道:“祝大人?端木来的时候我并没见你,你几时到的?”
祝音:“刚刚,前不久,我随信鸽一起来的。”
青蝉没听明白,正要问个究竟,姜无忧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的,还带着那么点漠然:“究竟去不去,决定权难道不是在青蝉手上?”
青蝉:“…………”信鸽说的不会是姜无忧吧?
祝音适时清了清嗓子,以掩盖自身的尴尬:“里面太热闹了,你还是不要去蹚这个浑水。”
这回青蝉终于有话可说:“……蹚浑水?里面说的难道不是关于我的事吗?”
祝音:“是你的事没错。城主要你回白鹤城给她作伴,姜大人是来接你的,你的兄长反对得很厉害,里面极有可能会打起来,你确定要进去?”
青蝉震惊地看着祝音,她太震惊了,以至于半晌才接话茬:“给城主……作伴?”
两日后。主殿。
白鹤城主云□□的大侍女绿萝,正拿着胭脂在青蝉脸上涂涂抹抹。云□□就歪在不远处的矮榻上,时不时地往这边扫一眼,那慵懒的模样与春宴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青蝉看着镜中的自己,回忆起先前的一幕。姜无忧在送她来的路上始终保持缄默,两人除了很偶然的眼神对视,几乎就与陌生人别无二致。一直到了十四门的主殿之下,姜无忧才主动开了口:“不觉得委屈吗?”
青蝉:“这就是你说的,我们很快会再见?”
姜无忧一时没回答,青蝉又问:“听祝大人说,我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你功不可没?”
姜无忧缓缓的,轻声道:“委屈吗?害怕了?”
青蝉直直看着她,因为这话语中难得的温柔,她喉间哽了哽,回:“不。比起你当初对我的折磨,我只希望城主能够玩出些别的花样。”
姜无忧惯常没有表情的脸上,慢慢的,慢慢的出现一个笑容。那个笑容从轻微到灿烂,青蝉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姜无忧这样的笑容,纯粹的笑靥,令她的五官变得生动无比。原来她也是会笑的啊!……可是自己说的话,哪里能让她笑成这样?
春光明媚,姜无忧唇边的笑意长久不歇:“你没有修为,它能带你出入主殿。”
一只小小的白色纸鹤出现在姜无忧肩头。青蝉看看那只纸鹤,又看看姜无忧,徘徊了一路的那句话,终于问出口:“……姜无忧,你不问我为何会答应来白鹤城吗?”
姜无忧用理所当然的语调:“你还有别的选择?”
绿萝给青蝉涂完了口脂,左右端详着,向云□□禀报:“城主,好了。”
云□□托着腮,朝青蝉勾了勾手指。青蝉走到她近旁,稍顿了顿,而后低眉顺目地伏于矮榻边。
云□□审视着青蝉。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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