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与赵皇后不算亲近,但也走过老路,明白后宫不稳则前朝有损,一直不满武贵妃执掌凤印。祁谟今天来就是预备卖个好给皇祖母,敌人的敌人暂时可以是同盟,这个道理他懂,皇太后也懂。
“去劝劝你父皇吧,仔细别火上浇油,把火惹到自己身上。”赵皇后暗自担忧道。
“母后放心,儿臣稍稍劝劝就走,今天傅太傅的课业留得重,儿臣还需尽早回去。”
片刻由幕公公亲自传话,这时的九千岁也比祁谟印象中年轻不少。祁谟将想要对幕公公发难的心按捺几次,跟着朝里去了。
“酷暑难当,都起来吧。”皇上免了大皇子和太子的礼,面无表情地批折子,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十成足,“今日的事都听说了?若要劝慰朕就不要想了,别找不痛快。”
祁顾上前半步道:“父皇切莫不可气坏自身,龙体康健乃是国之根本。依儿臣看……父皇万万犯不着为这点子事发火,后宫新人采纳而已,躲了今年,拦不住还有下一年。父皇与皇祖母母子连心,若因为这个让皇祖母吃心,未免小题大做了。”
“嗯,皇太后那边朕自会安排,太后也是为朕操心。边疆不平,光这雪花般的奏折就堆得山一般。”皇上点头道,只是手下批给大理寺的折子多用朱砂画了几个圈。祁谟心里一笑,要不说大哥总被父子深情迷眼呢,看不清元帝的皇帝心。
“儿臣给父皇请安。”
“太子来又所为何事?”
“儿臣听闻此事就心焦,依孩儿拙见,父皇若是当真不喜欢就回了皇祖母吧。要是父皇不好开口,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亲自去跪求皇祖母。”祁谟凤眸半垂,表面并无半分忤逆。
“跪求?你今日倒是反常,不回太子殿静心潜读,反而跑到养心殿操心起朕的后宫。”元帝合上奏折,看着太子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孔。
大皇兄往养心殿请安就属天家温情,自己是太子,过问一句就让父皇如此忌惮。不过祁谟早就不多虑眼下,反而慢声回答道:“儿臣并无其他想法,只是父皇正值盛年,皇祖母有扩充后宫的想法也是好的。儿臣只是担忧皇祖母选的人……背景身家太过单薄,怕是对将来的皇弟无益。”
“嗯,你倒是个有心的,连这些都看过了。”元帝手中所撵的是一串珍贵异常的玉胚菩提子,乃是登基之际所得,时时把玩于掌心。
“父皇所言极是,刚刚贵妃娘娘一时心急,将镇纸带了出来。儿臣请安时又无意瞥到几行,恳请父皇切勿怪罪。”祁谟对答一丝不苟,颔首道:“恕儿臣莽撞,工部侍郎与户部侍中官职过低,怕是想要提拔也有心无力。不知皇祖母意欲如何,但总归心意都是好的。”
祁顾哪知道自己母后并未将镇纸给太子过目,武贵妃当时拿出镇纸确实失了分寸。大皇子并未多想,只因自己那个母后确实存有害太子之心,怕是故意让祁谟看到,好让太子撞在皇上的怒火之上。
只是太子将事实用自己的话描补一番,顿时显出些别的意味。
“父皇息怒,想来武贵妃也是为皇上心焦。再因着五弟并不是外臣,一家子一起商量,总好过父皇一人。”祁顾稍稍急出些冷汗,虽然五弟脸上还是那般从容,但他怎么都看不出太子从前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不好。
“武贵妃的为人,朕自然是懂的。只是太子打算如何去和你皇祖母为朕讨说法?”皇上翻起一张御国镇纸,心里有所谋算。
祁谟上前半步,不敢放肆,攥着拳犹豫再三,义正言辞道:“只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皇祖母这事明着是后宫,谁知内里如何,父皇是九龙之尊,难道后宫添置新人还需……”
“放肆!”皇上捏住茶盏,朝桌面一磕,“这通混账话,朕就当你没说过。左不过是几个贵人的名分,你身为太子,别再让朕失望!”
祁谟脸色涨红,一副想争脸又被泼冷水的窘态。“父皇说得极是,儿臣……刚刚口无遮拦了,这就回太子殿通读孟子,彻夜研习请罪。”
皇上朝外招招手,命祁谟自己退下,留下大皇子祁顾。祁谟也不贪恋,压下心头笑意,只是唇角勾起得悄无声息的,带着王过福出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王过福立马贴了上来。“殿下……殿下刚刚可是受罚了?哎呦喂,都是老奴的错,这张嘴活该撕了去,让殿下来趟这趟浑水作甚!”
祁谟正巧走到一处无字碑前,回身对王公公笑道:“公公说笑了,这哪里算是浑水?这可都是孤的家事。”
元帝生性多疑,大皇兄这点随了个十成十,听到耳朵里的声音总会怀疑几分,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尚要在九曲心肠过上几遍,更别说要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步子走。这性子虽谨慎,但却有不好的漏处,祁谟猜想自己那位父皇心里恐怕已经思虑上武贵妃为何将镇纸名册拿出去露秘。
莫须有的事只要给他牵个头,再加上太子今日反常,皇上必定会疑心武贵妃乃是故意而为之,好借其他皇子的口来堵皇太后这条路。
至于太子那句后宫不得干政,祁谟更是胸有成竹,明面上是驳了皇太后的凤意,暗地里却是拿捏住了元帝,像猫儿一样正巧搔到痛处。元帝和皇太后当年还是王爷和贵妃就联手除掉两位皇子,其势可见一斑。登基数载,皇太后羽翼太过丰厚对皇权也是个大祸。
刚刚在殿中祁谟只是用太子的嘴说了皇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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