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大局分势已定,祁谟思量若要绝处逢生,必须要用新人,提拔得利人才的同时拉拢起背后势力,哪怕是个侍郎侍中也是好的。除了卖给皇祖母一个讨好,还有两个缘由叫祁谟必须趟这趟浑水。一个缘由是这里边有工部的人,官职虽不高但计谋好,可用。还有一个缘由不仅是分掉武贵妃的盛宠,其中关窍更是一把利刃,用好了能敌万军。
只是这事凶险,祁谟要仔细打算才能动手。
果然,晚膳时王过福来报,今晚皇上本留了武贵妃在养心殿用膳,这会子已经往凤鸾殿去了。祁谟撑不住想苦笑,后宫虽不比前朝,但各宫各路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这些娘娘看上去是母族牵制朝廷的枕边人,殊不知也是皇上用来牵制各方势力的傀儡。
武贵妃拿了皇太后的镇纸给太子看,没准儿就是身后左相一族的主意。皇上心有不悦,必定用赵太师的势力给他们些提醒。九五之尊坐拥后宫三千,哪个都不是能相信的知心人。
祁谟越想越烦躁,满桌珍馐更激不起他一丁点胃口,好似腹中还有未消化的甜汤。正当他烦躁不安的时刻,王过福站到莲青色的山水屏风外,身后跟着个小影儿来报。
“老奴给太子请安,殿下要的那位小公公来了,可要让他在外殿候着?”
祁谟刚刚拿起象牙银筷,忽地有了些好胃口,连身子都轻松了,暗自一笑道:“那就有劳王公公了,带他进来见孤。”
第5章
“奴才廖小福给殿下请安。”
王过福带进来的小影儿紧紧跟在后面,走到跟前时祁谟只觉这人白得一片晃眼,来不及细看,小影儿就恭敬地给他跪下了,直接行了个大礼。
祁谟打量着上辈子见过的影子,内心说不出酸楚。他错以为把小福子找来就心里舒坦好过,且不知真见了却不知该如何对付,如何还他那一份以身殉主的恩情。
“不相干的人且下去,孤有话问他,仔细候着。”待王公公与侍女退下,祁谟站起身走到跟前,来回打量。眼前的青涩小人儿着实与当年八千岁的销金对不上。一件单薄的小白衣,领口紧紧的,整件衣裳瘪瘪地垮在身上似的。
简直就像个秀丽的小童生。
“站起来和孤说话吧,跪着也不怕累着自己。往后你在孤面前不必这么多虚文。”
“奴才谨记,谢殿下恩。”廖晓拂带着一身远超出年纪的淡然摇摇晃晃站直了,细长的小脸比寻常男子窄些,带一些女相却不狐媚。祁谟觉得好笑,还以为这小奴才必定不敢抬头,怕是要噤如寒蝉一阵子才放开。
可廖晓拂站起来就像一根吸饱了春雨的白玉竹,无欲无求,清冷的目光对上太子也不知道躲避,干干净净的,可见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千面人。
若不是上一世八千岁肯临死吐露心迹,祁谟断不会从这样寡淡的眼神里看出廖晓拂对自己飞蛾扑火一般的痴恋。
“你……你怎么不穿外袍,可是有人克扣吃穿用度了?若有人欺负了,王公公顾不过来,孤这太子管管下人还是使得的。”祁谟皱起眉毛,想着小福子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这……回殿下,并无人克扣,只是奴才今日并不当值,在东小后院里的小屋正睡着,迷糊的时候公公来找,说是王公公要提奴才,不敢耽误……所以来不及换衣就被公公叫走了。”声音如人一样冰冷冷的,像是对谁都恭敬,又对谁都不讨好。
祁谟却撑不住更想笑了,这小奴才在宫里怎么也有四年多,饶是再单纯的性子也多几层戒备心。但碍于上头都是主子,只好机灵地把这份戒备融进规矩里去,叫人轻易抓不着错处,看不透小性儿。
不过啊,这副拒人千里的从容怕是瞒不过祁谟,八千岁可是死在他腿上,哭花了脸,口口声声念着他,像个被欺负狠了终于有人做主的牙尖嘴利的小野猫。只是这般回忆让祁谟实在难忍,从前他一向看不起宦官,没想到最后却只剩个小太监留在身边,这般易碎,把祁谟那颗软硬不吃的心给哭怕了。
“那可曾用过膳了?”祁谟不欲多猜忌,这重回一世的机会怕是万人仅有,必定要顺从自己心意,杀伐果断,赏罚分明,再不与自己较劲憋屈着过,想对何人好就对何人好。见廖晓拂身子实在太过单薄,小小的脸比上辈子还无血色,他便想要亲自拉过来一起用膳。
至于宫中规矩,他祁谟从此便就是太子殿的规矩!
廖晓拂身子一偏,被常年暗自习武的太子拽了个趔趄,那双颜色极浅淡的玲珑眼刹那睁大了,浅浅的双眼皮子褶皱一深,竟比丹凤眼更有□□,生动好看。
“殿下!”廖晓拂的手臂没抽回去,肩膀一软,豆大的一滴汗水从鬓角流至雪白的尖下巴磕儿。
祁谟见他反常,下手又重,只觉得掌心热乎乎的潮湿着,低头一看气从中来,急道:“殿外何人在伺候!”
“回殿下,是老奴在,可是晚膳用得不好?”王过福一直在外候着,他是宫里老人,陪太子十一年,从祁谟还是个小娃娃就开始伺候,说对太子无真心那是假的。但圣意难违,王过福谨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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