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被他点醒,正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就听康树仁语气端肃起来,不那么客气地开口:“这个不该我来提醒你,如果你做一件事情之前连基本操作都不去了解清楚,可能根本不到考验你能力和运气的那一环,就已经死在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上了。”
李顾被他说得脸红,刚想反驳几句,只听康树仁声音缓了下去:“你不怕出错是因为左不过是赔钱,如果你来做我这一行,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随时丢掉性命。”李顾悚然一惊,一句回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寒星也在歪着脑袋听康树仁说话,若有所思垂下了眼眸。
老村长帮着李顾把村里人召集来开了一次会,把情况摊开了说:“事情还想做,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了。李顾小子愿意牵这个头,一开始要大家都出点钱。想参与的可以来参个伙,咱们正规一点说叫入股。是赚是赔看后面怎么做。”
他为了支持李顾自己先添了一份,实在寒酸,连罚款的窟窿也补不上。其他没几个愿意的,为了给村长一点面子,推辞说要回去先想想。最先站出来的还是兔子奶奶,从缝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了她的小布包:“我老太婆的棺材本都在这里了。不为赚钱,这个给你,去把欠别人的罚款交上,也叫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李顾反而踌躇不敢接,老人家东西直塞他手里头:“你就放心收着,我自己拿出来的,不是你拿枪指我让我出的。”这话她也说给别人听。李顾接了,兔子奶奶对他笑了笑,拍拍李顾的手:“我就当替玉明入一份子了,你替村里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
有了这个开头,之前持观望态度的几户也多多少少挤了一些出来,这些人之前赚的几乎又全部给了进去。尽管这点连罚款钱都没补齐,更不要说后续生产的成本,但李顾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些人在当时根本看不到前景,整个公司只有一笔欠债是可见的,能在这个时候入一份股的都是情分。
这是康树仁教他留的一手----他自己借了李顾一笔钱去做生意。李顾当即活学活用表示要给他股份,让他当背后的康老板,康树仁差点被他这句刺激得几乎不稳重:“这位小同志,我是公务人员。请你自重。”
李顾遂“自重”地闭嘴了。
这些拢共加在一起不算多,还完那三十七家店铺的罚款能用于再生产的也捉襟见肘。李顾挑灯夜战,想着怎么把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让他意外的是纪寒星站出来,一口气认领了将近一半的股份,把李顾吓得心脏乱扑腾,纪寒星一派天真对他眨了眨眼:“够不够?”
李顾赶紧说这样不行,他不能要纪寒星的钱,纪寒星态度坚持,还表现得十分理所当然:“我就是要当哥哥的大股东。”
明里去暗里来
签订协议,开模印刷,送样检测,重新包装上市……李顾拿到带着标签的新产品,手几乎是颤抖的。但他眼下没什么脸去见原先合作的店主,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去找了小闻。
他记得那是一个早晨,已经接近年尾了,空气很干燥。但阳光是温暖的,晒得他面皮发烫。走在熟悉的路上,李顾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绪,他在不远的小公园里坐着晒了会儿太阳,然后才起身去小闻工作的店面。
他们许久未曾碰面,小闻一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你真的替三十多家都交了罚款?”李顾点头。小闻深吸一口气,有什么话没说出来。李顾猜想在大多数人看来这都是一件没必要的傻事,他就是个多事还缺心眼的泥菩萨,自己都保不住还想多渡几个人过江。
但他是不后悔的。
说话间小闻的老板娘出来了,她有些年纪,笑起来眼角爬上明显的纹路,纹过的眉毛泛青色。李顾之前来都是直接把货给小闻,见到对方也只点点头,这次老板娘竟然出来迎他,还主动跟他说话:“你们新出的东西都带来了?”李顾应了一声,挨个拿出。老板娘接过端详了片刻,道:“成本高了不少吧?”李顾老实说是。
老板娘忽而一笑,也没评价,只问他:“对了,你有事么还,中午一块儿吃个饭,你在店里先坐会儿。”
李顾被她三言两语安排好。他出来跑业务,中午原本打算将就一下。眼下在店里角落坐着,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局促。外间是理发的,有几个当学徒的小伙儿正在给客人吹头,吹风机嗡嗡地响,让店里都变得很暖和。
李顾在一边枯坐,他没摸准这老板娘的意思。回头去看小闻,小闻笑嘻嘻的,一副好事发生的模样,但也没细说就跑了。她今天有客人来做脸,见完他就噔噔跑到里间去忙。
李顾想之前的店主们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卖,如果不行的话他就得去重新跑些路子出来。不过这个模式一变,眼下不再是村民先做,有了收入再结算,而是成了他需要给村民发工资,如果销路一直不好,工资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何时。
老板娘好像很忙,一直在屋里打电话,她语速极快,李顾并不能完全听得清。他想完这些事差不多中午,日头挂得老高。小闻也忙完了,老板娘叫上他们俩一道出门。李顾莫名地跟在她后面走,一路走到了一间饭店。饭店门外站着说话的几个人他倒认识,那都是卖过他山货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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