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恢复了视觉——并不是睁开眼睛,她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只是刚才晕了过去。(请牢记我们的 网址)
她无力地看了看自己的下身,发现不穿衣服也不至于太暴露——麻绳和伤痕早就将她最诱人的部分变成一片狰狞。她的脸也被毁了,短发被扯得半光,头皮上还在渗着血。
她在迷糊中闻到了血腥味,不知是穿铠甲的骑兵的,是兄弟们的,还是自己的。她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像泡在冰河里,一阵一阵发冷,又一阵一阵刺痛。
过了很久,她才想起,自己叫梅里。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发现她的兄弟们与她一样,衣服全部被撕碎,只剩下一团躯干,手和脚被一团丑陋破布包裹,上面是一层厚厚的黑色血迹。她试图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脚下,是一簇火苗,让这几个只剩下躯干、被绑在树上的人,看起来像冬天腌制的腊肉肠。区别是,他们全都睁开了眼睛——一些是清醒了,而另一些则是死了。
他们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咽呜声,却说不出半句话。他们眼中有仇恨,却看不见仇人的影子。
入夜后,狼嚎声从丛林里传来,野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从小生长在丛林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翻动叶片的窸窣声,还有动物喉咙发出的低鸣声,越来越近。
那些醒来的人蠕动身体,然而麻绳结结实实地把他们捆在树干上,大量失血让他们十分虚弱,只有半截躯干在拼命扭动,看起来十分滑稽。四下无人,他们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血月升至半空,那群谨慎的狼终于靠近了。
首先出现的头狼,它有又黑又锐利的毛发,像针刺一样,獠牙丝毫不比银色剑刃逊色。它绕着树底逡巡了三圈,发现这些冒着腥臭味的猎物对它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于是,三五双鬼火般的眼睛,便出现在树丛后,拉风箱般的呼气声越来越大。
放在平日,梅里有一百种方法叫这些贪婪的家伙不得好死,但现在她和她的兄弟们,像一块待宰的猪肉,被束缚在高处,除了恐惧毫无他法。
头狼环绕了一周,发现除了这些渗血的好肉之外,没有猎人和狗的踪迹,于是便低声咽呜起来。那几双躲藏在树丛后的眼睛,也逐渐靠近——是几只同样健壮的黑狼。
头狼开始攀着树干向上窜——它锋利的牙齿离包裹伤口的破布只有一寸距离。它锲而不舍地尝试着,最终咬掉了一块包在半身上的止血布。
那位兄弟脖子、肩窝和脊椎都不住地抽动,他在调用所用能活动的骨骼。然而,他很快便静止下来,急促呼吸让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他的眼睛睁得极大,快要从眼窝里掉出来——因为他的扭动,让捆绑的绳子松了一节,半个身体突然往下坠,却没有手脚可着力。
那头龇牙列齿的黑狼一下次窜上来,狠狠咬住了他的断腿,他发出锈铁般的嘶吼,却毫无用处。他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抖动,下意识地想用手抓住树干逃命,然而越挣扎,绳子越松,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而狼群则受到了鼓舞,它们相继效仿,用利齿扯住两只断腿,不停地往下拽。往复数十次之后,麻绳终于掉落在地,而那半截身体则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下。
“复仇!”被野狼拖下去的人,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复仇!”
叫声盖过了狼群兴奋的低鸣,久久地回荡在死寂的郊外,像宰猪时下错了刀,失血无助的动物垂死哀鸣,却只有两个字:复仇。
最终,声音便曳然而止,头狼扑了上去,锋利牙齿咬开了他的颈部动脉。接着咀嚼声和野兽的鼻息声在荒野中久久不散。
狼群并没有离去,被缚的人再也不敢动弹,却无法轻易睡去。一直到大半夜,野狼将死尸和活人一具接一具地拖下树干,将他们吃得只剩下骨架。
当狼的鼻息喷到自己下体时,梅里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地上被撕成碎块的人,脑海中不断响起那位兄弟临死前的叫声:“复仇,复仇。”
她以此遣散恐惧,支撑自己的意志。复仇给了她力量。看见野兽将同胞的肝脏吞进肚子,她从开始害怕得shī_jìn,到最后完全麻木,好像看着一群屠夫将猪肉送进嘴里一样,脑海里除了仇恨两个字,不剩下任何事物。
直到清晨,几个帝国士兵骑马持剑来到捆绑囚徒的地方,这些贪婪野兽才四散而开,地上剩下一堆碎骨头。
梅里认得那个领头的人,他穿着金色铠甲,手持雕刻着鹰头狮身怪物的长剑,胸前挂着银鹰徽章,别人称呼他为“首相大人”。
就是这个人,砍断了父亲的脖子,下令让她和兄弟们受尽折磨,这是个恶毒的人,也许整支南征军,远远坐在金色宫殿里的国王,以及金碧辉煌的圣堂里的法师们,与这位首相大人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从前她见过收税官踢断了一个同胞的肋骨,还将三十多人抓到地牢里,以为收税官是世界上最狠毒的家伙,而那些更可怕的传闻,只从父辈们的口中流传下来,在她和同胞们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在传言里,掌握着国家权力的人,要对她的族人赶尽杀绝。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自由,为了高尚的信仰,不得不执起武器,与逼迫他们流离失所的人战斗。
她在仇恨中成长。
而现在,她眼里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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