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檀点点头,默声与他同往。
卿湘园里外遍植花木,夜间更是浸人心脾。园中亭台四面被藤条缠绕,背靠青灰山石,南林清池碧水,百草萋萋,老木葱郁,将其掩于茫茫绿毯下,趁着烁烁星光,与斑驳月华,清幽而显神秘。
司檀一路无言,直至落座,方草草环视四方。可她心中存气,不声不响,不喜不惊,更是无心赏评四方景致如何。
说是生辰,可别院唯他夫妻二人,这宴,自然就只二人享用。
因她喜爱故事,前几日开始,便着院中管事特意请来城中独一的皮影戏,来此演于她看。
若以往常,恐错过一丝一毫,司檀定是睁大了眼睛。可今夜,她并不。
闻亦心知司檀情绪不高,可思来想去,也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何事,她又为何郁郁寡欢?
他一如往常,为她布菜,皆选合她口味的几样,依依夹在她碟中。
食几上也摆了酒,正是年前袁夫人赠的杨梅酒。来别院当日,匆忙之下落在府内,司檀上元节前后念叨过几次,也是几月前才着人去取的。可这些日子,她一直醉心剪纸,根本记不起还有这个。
待稍用膳食填腹,闻亦为她舀上半樽,泠泠水声落下,弯月斜映入内,遇轻风,微漾起褶皱。
他道:“袁夫人酿的酒,凡尝过莫不称赞。你不是一直念叨,今可破例,允你多饮两口。”
“好。”司檀勾勾唇,应了一声,不待闻亦举樽,仰头将其饮尽。
闻亦转眸轻斥一句:“允你多饮,但不得豪饮。”
司檀卷舌回舔,无视闻亦所言,道:“还要。”说罢,就要自己动手。
闻亦目光若水,温柔看着她含怨蹙眉的样子,无奈搁下酒爵,又为她添上。
“慢点儿。”
司檀低垂着两只耳朵,摇摇头,不作停歇。
如此接二连三,司檀均是一口饮完。愈喝愈盛,半樽不够,要一樽,一樽之后,还想再要。
闻亦恐她再醉了,强制从她手中夺去酒爵,并顺带着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这样好的时辰,又是这样醉人的夜色,你是打算当个醉鬼,好与之相趁吗?”
司檀挣扎着想要退出来,可任她怎么抓挠,闻亦紧紧裹着,就是不松。
“就会欺负我,我再也不要理你……”她低声嘟哝着,懊恼地止了挥舞的两手。
闻亦笑着挑挑眉梢,道:“谁欺负你?”
司檀红着眼眶,娇嗔甩出一记白眼,“你!”
闻亦揉揉她圆嘟嘟的脸蛋,“我疼你护你都来不及,哪里敢?”
“就是。”司檀难过的就要哭出来,可还是使劲揉去眼中将落的水气,不许自己掉泪。
闻亦心疼坏了,又拿她毫无办法。将她往怀里裹的再紧一点,浅吻在她樱红柔软的唇瓣上。
司檀瑟缩往后退出,眼睛红红的,抽搭着鼻子。她抬手抹一把发痒的鼻尖,可怜巴巴地望着闻亦,犹疑半晌,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小?”
闻亦被她突然问得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头,低眸僵视着现在她脸上与今日妆容完全不相符的稚气表情,哭笑不得。
等不到他回答,司檀仰观他唇畔露出的那几分莫明奇妙的笑意,琢磨片刻,自认就是,终是压不住心头的难过,滚下几滴剔透珠玉,呢喃道:“她们说得对,你果然是嫌我小。”
“你在说什么?谁说我嫌你小?”他倒是巴不得她能一直这样,不要长大了才好。
“怪老头说我是没长成的小豆芽,她们今日又说你嫌我小下不了手,你方才还笑,就是承认。你们都这样欺负我。”
越说越伤心,她的眼泪就汹涌,一串串落下来,砸在她特别精挑慢选过的衣服上,刹那间,晕开好大一朵暗花。
听她埋怨这一堆,闻亦总算是知道她今夜为何寡言少语,又是为何不嫌累赘地做了这样一番妆扮。真是傻,旁人说的,哪里是他的意思。且方才他并不知她话中所指,怎会是承认?
闻亦耐心替她擦拭眼泪,“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怎就知道我的意思?有疑不来直接问我,作何偏听旁人所言?”
他说的话极轻,宛如轻絮,触在额间,温温的,又痒痒的。柔软的指腹在脸上来回,司檀泪水渐停,心跳莫名不受控制。
闻亦抹去她眼周的红肿,道:“还有什么心事,或者是要问的,你今日统统说出来,我都回答,好不好?”
司檀望着闻亦,被他这一双眼睛引诱地找不着方向。慌忙低下头,支吾良久,才问说:“那……那你、喜欢我吗?你今天看见我这样,并不高兴,是不喜欢我这样,还是不喜欢我?”
她提着心,极为不安地攥着闻亦的衣袖,唯恐他再说出否定的话。万一,他说了不喜欢,她定是又害怕又难过。连他都不喜欢了,怕是没人会喜欢她,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样傻,又教他无可奈何。闻亦伸手抬起她怯怯垂下的小脑袋,晕着迷蒙雾气的水瞳落入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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