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不对她像之前那样好了。
闻亦会不会已经嫌弃,已经不喜欢了?越想越慌,慌的她更想哭了。
她也嫌弃过闻亦,不过是觉得他怀,就一点点。
可闻亦就算再坏,也是她最好的闻亦。他只是……偶尔坏。偶尔坏的人,都不算太坏。她不想闻亦也像她三人那样,以为她小,更不想他不喜欢自己……
☆、遗落明珠
难过说来就来, 可要走的时候,也快。至酉时,顾嬷嬷一番哄骗, 总算是将司檀的情绪稳住。
要说如何哄骗安抚的?其实再容易不过。
司檀突然水雾溢眸、欲哭强忍, 不过受卓焉那一句“小到不忍下手”打击。要将她神思拉回,不再自怨自伤, 以此处恰当切入,既不伤她面子, 又可引她寻回自信。
顾嬷嬷浅想片刻, 说:“夫人看起稚嫩, 许是衣着太过清素的缘故。夫人换身精致的衣裳,再略施粉黛好好妆扮一番,由外在映衬, 加之夫人容色本就秀丽,就不会显小了。”
卓焉与木缘,为求她快速高兴起来,莫不与之相合。将信将疑之下, 司檀勉强应允。收了眼中蔓延的迷雾,乖乖地任她三人捯饬。
大梁不论男女,除却婴幼孩童, 年岁未过五十者,均无庆寿一说。论起缘由,其一也就视为不吉。缘何不吉?年少贺寿,旧俗称是:寿不过年, 年岁不长,长不达远。
司檀而今满十六,此乃婚后头次生辰,大庆拜贺不可行,却也不能糊弄。简单设宴同饮,既不冲旧俗,又当是纪念。
宴厅设别院偏东的卿湘园,原先顾嬷嬷便提起过,距此处极近。戌时前两刻,司檀左右等不到闻亦回来,以为他还未忙完手头事,便与卓焉、木缘一道,同往宴厅。
可出了阁楼,刚步上木桥,正巧见闻亦行色匆匆往回赶。
司檀一眼望见另一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小脸立刻轻绽开如花笑靥。她提了提裙角,欲跑上前相迎,想拽着他,或者抱抱他。
可想到嬷嬷说,要脱离稚嫩,首先要体态娴静,举步沉稳,不可再如先前那般乱动乱跳。
好难过,不能再孩子气,就什么也不能了。司檀努努唇瓣,心内暗暗计量片刻,想着比起眼下所失,还是端出一副好样子重要。她弯起唇角,温笑盈然。行于木阶上,如袅娜雏鹊,步履轻而缓。
闻亦阔步渐近,面上司檀含笑抬眸时,不由为之一怔……
只见眼前人身着一袭轻罗紫绡翠纹裙,外罩碧琼海棠薄衫。腰裹银丝玲珑束带,束带两侧各坠连珠流苏。纤细娇小的身姿,玲珑有致。迎风缓行而来,裙裾袅袅,似乎踩出的每一步,都宛若细羽。
还是那副圆润软腻的如玉小脸,弯叶细眉下,一双潋滟清眸澈亮见底,黑漆漆的瞳孔,似疑似喜,似忧似惊。映着身畔摇曳的昏黄,略施粉黛后的她,粉雕玉琢,恍若遗落明珠,暗自隐在灰幕下,濯濯清清,莹亮摄目。
尤其那双眼睛,蕴笑微弯,平白生出几分魅惑。直教他呼吸渐滞,无声不前。
引路婢子退于两侧,司檀止步,莞尔一笑,道:“你回来了?”
点了嫣红唇脂的双唇,恰似红樱成熟待摘的模样,一开一合,将轻灵的嗓音补几重糖分,甜而软,犹如沾了蜜的滴露灌在心间。除这柔嫩不谈,唇畔携缕缕笑意,梨涡初绽,温婉而嫣然。
闻亦凝视着面前初露魅色的小人,恍惚间,不知作何应答。
他的七七,已有了大人的模样。褪去童稚的外壳,就算心智纯然如初,可今夜过后满了十六岁,就长大了。
这样快,她就要长大……
自她尚在襁褓至今,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他已陪伴她十六年。
十六年,此生她还有多少的十六年?他,又还能再陪她几个十六年?
急于从闻亦面上觅得惊喜,司檀眨也不眨地仰望着他。可是很遗憾,她完全看不到。连同方才他唇角的笑意,也在一闪而过之后,寻不到踪迹。
司檀抿了抿唇瓣,犹疑片刻,再往前挪上一步。仍捕捉不住一丝预想中的喜色,她绵绵耷拉下眼皮,道:“你不高兴吗?”
但凡有失落与不安,她的睫毛都会一颤一颤,就好比她脆弱的内心,起伏不定。
闻亦慌忙回神,温然笑着,捏一把她润白如凝脂的脸蛋,“你哪里看得出我不高兴?”
若是高兴,他就不会是这样子。司檀动动袖中的手,想要探过去,可又不能,无法,只得紧攥着。
嬷嬷说,长大,就不能随便哭。
可是她现在好想哭。忍又忍不住,眼前不由自己地就迷上一层雾气,遮了她的视线。她要忍着,不能哭。轻声吸了吸鼻子,她硬将眸中的水气压下,道:“时辰不早,走吧。”
如水的嗓音,夹着哭腔,极是惹人心疼。闻亦知她多想,便揽过她小小的身子,软言安慰:“今日生辰,需开心一点,莫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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