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楚的东西……”
胤湛沉默了许久,端详着杯中晃动着的,如琉璃般清澈的酒,一仰头,倒入了喉中。
“差得远呢。”他说。
第三杯了,方也镜望着他笑了笑,起身离开,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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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湛和铭见出生在同一个村庄。那个村子很小,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人。他和铭见常常见面,却直到六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胤湛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一副凶恶的模样,就如同母亲终日的悲伤哀怨一样,那两个人都让年幼的他感到厌倦和无聊。
父亲常常没有缘由的对他拳打脚踢。从有记忆开始,他对此的反映就是面无表情的承受,不哭不闹。父亲往往打着骂着,反而没多久便失了兴致,然后恼怒的冲他吼:“滚!别让我看见你!”
挂着一身伤和一脸的淡漠走出那间漏风漏雨的房子,他总是习惯性地在第一个岔口向左拐。
那是出村最近的一条路。
村外两三百步远地方,有一处荒弃的梁仓。十几年前那里生了一场大火,把诺大的一幢砖瓦房烧得仅剩三面残墙。村里的人说那里的风水不好,又在别处新建了,这里的屋子便搁置了,再无人问津。
胤湛偏偏喜欢那里。
同样喜欢那里的还有邱铭见。
铭见在村里是很出名的,村中的每一个人都为他的父母不值,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么老实的一对夫妻,苦了一辈子,临了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铭见的父亲是村里最穷的男人,一直到四十岁才找到铭见的母亲。铭见的母亲十四岁嫁人,十八岁死了男人,守寡守了大半辈子,独自一人捱不下去了,才终于改嫁了铭见父亲。
据说两人本不和睦,一直到成亲八年后才生了铭见。两人老来得子,铭见的到来好歹也为这个惨淡的家带来一丝生机。
谁知道邱铭见却是个怪胎,一天有八成的时间都在睡觉,纵使是他醒着时,也总是一副随时要睡死过去的模样。
铭见的父母宠爱儿子,他要睡,便也就由着他。白天村里人声嘈杂,铭见便躲到村外的废弃梁仓里睡。
胤湛伤痕累累的躲进来时,铭见多数时间睡得正熟。偶尔有一两次,铭见醒来,揉着眼睛支起身靠在残壁上。胤湛以为他在看他,转过头去时,却发现他已经又睡着了。
他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六岁那一年。
夜里的时候风大,梁仓里实在是冷的呆不下去,胤湛才不得不回家。铭见似乎也被冻醒了,揉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已经是晚上了,也起身回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胤湛走在前面,铭见低垂着头跟在后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走进村子的时候,胤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村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灯,没有人影,村子黑沉沉的轮廓静静的躺在死寂的夜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忽然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他惊恐的跳了起来,低头望去,却正是父亲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身子。
“快……快……”血从他的嘴中溢出,他死死的瞪着双眼,紧盯着胤湛的脸,破碎的字节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快跑!”
胤湛愣愣的望着这个他恨透了的男人,一时间竟是呆住了。手臂猛然间一紧,他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被拖了出去。一扭头却是铭见正拽着他跑。
他第一次看清铭见清醒时的脸,惊讶于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和清秀的五官。但这张脸此时的表情却是紧张惊恐的。
“快跑,不要回头看!”铭见说,他的声音很轻,像夏季的晚风。
胤湛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双脚如铁钉般钉在了地上。
一只两人高的狼妖正撕扯着父亲的身体,七零八落的肢体散落到地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胤湛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地上的一个东西,铭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胤湛父亲的头颅。
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上依稀还能辨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胤湛忽然发觉,那个打他骂他,从没有笑脸的男人,也许竟是爱他的。
缓缓的蹲下身,胤湛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拾起一根树枝,他定定的望着那头妖物。铭见也不再跑了,但他却没有和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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