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着他们两人离开,直到眼前被一抹红色裙衫挡住视线。
田氏端着姿态站在那里,神情比第一次见到时候的冷漠要多了几分锐利,或者说是……生气?
“怎么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么一个没有肚量的嫡母吗?”田氏缓缓走进,最后一扬广袖,在她床边落座。
张嬷嬷已经放下汤药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孟云娴想起周恪哥哥曾经交给过自己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相互伪装是一门大学问。什么都可以补,唯独破了口子的伪装,无法修补,越不越破,越破越糟糕。既然破了口子,就该大大方方的撕一个更大的口子来显示自己的坦诚。然后拿早就准备在下头的第二层全新无损的伪装撑起一个新的太平盛世。
但是她涉世未深,即便伪装也因为没有经验,只顶着一层,现在这唯一的一层破了口子,她顿时陷入沉思——是撕开,还是就着这个破了口子的伪装继续下去?
第12章 宫宴前夕
“你的话还没说完。”田氏的声音凉丝丝的。
孟云娴一双眸子乌黑明亮,在烛光的映衬下多了几丝疑问的神情:“嫡……嫡母此话何意?”
田氏低头理袖子,“你告诉阿茵和远儿那些话,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表面故作坚强的照顾你,实则心里忍的十分痛苦,欲意何为啊?”
孟云娴心里一咯噔——这是个狠角色。分明破掉伪装的是她,对方竟然也将自己完好的伪装给撕破了。
“我、我没想怎么……”
田氏哼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犹如那高高在上的孔雀,即便昂首朝天也让人觉得这份傲然天生就只配她有。
“云娴,你清楚自己回到侯府是个什么处境,更清楚你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得宠的妾侍,在这荣安侯府里头,有些事情,只有我说了才能算数,倘若你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圆滑又乖巧的姑娘,能将咱们之间的关系兜拢着这么走下去,兴许也能给自己挣个前程,偏生你在这门学问上实在称不上有什么造诣,三两下便漏了自己的底。如果说再没有比此刻更糟糕的状况了,那么你试着坦诚一些,扳回一局也未可知,是不是。”
孟云娴心里有些感慨,这位备受尊崇的嫡母,娇卧垂眸间是个温婉如水我见犹怜的甜娘子,冷眸挑眉时就成了炮语连珠一针见血的女战士。
她低下头,缓缓张口:“嫡母……我想回去。”
田氏的表情并无意外。
“云县……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是生我长我的地方,我对那里也熟悉。”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无论我们走多远,走多久,若是想重逢,唯有那个地方可以。”
她一句一句,说得很慢,像是认真思虑之后说出来的。
“我虽没有成亲生子,可是从前读过的书里,但凡丈夫不似妻子一样忠贞的故事,伤情的总是做妻子的。如今若是易地而处,给我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有无上尊崇,却要我接纳亲近的丈夫左拥右抱,挖心挖肺的去帮他养育和别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我不将他们捆在一起一并往有水鬼的古井里按,便称得上是一个贤良淑德大仁大义了。”
“嫡母对我心有芥蒂,我对此地水土不服,若是对外称我因水土不服身患恶疾,带着被承认的侯府小姐身份回乡休养,嫡母既不会因为我而有什么介怀,旁人也不会瞎猜忌,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孟云娴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思路很清晰,很不错,恨不能给自己鼓个掌,更觉得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主母,此刻也该为她的懂事竖一个大拇指。
田氏的眼神渐渐的变得没有方才那么凌厉,思绪像是瞟了很远,这个反应给孟云娴燃起了一个很大的希望!
打道回府,去等同样被收拾的惨不忍睹的周恪哥哥回乡,指日可待了!
孟云娴此刻想着回乡,几乎都忘了刚才的那番恐惧,时不时地拿小眼神去瞟田氏,可是她等啊等,始终不见田氏有什么回复。
最后,孟云娴还是先忍不住,小声试探:“嫡母?”
田氏竟是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哦,你叫我?”
孟云娴小心翼翼:“嫡母……在想什么?”看这神情,八成是稳了!
田氏上下扫了她一眼,平淡道:“哦,我方才在想,几日后的宫宴,你该穿什么进宫好;还有宫中那些规矩,虽然你学规矩快,但架不住宫规多,须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叫你亮相才是。说起来我的确得好好盘算,我去想了,你好好休息。”
孟云娴差点连人带被子栽到床底下,见田氏要走,强撑着身子,语气有些虚弱:“嫡母方才不是说,若是坦白一回,兴许能扳回一局么?嫡母可听清我方才说的了?”
田氏都走到门口了,闻言回望她一眼,无奈的摊手:“听到了,你想回去,不过我不同意。由此可见,你这一局没扳回来,真可怜。”
在田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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