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潘琼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推开门走进去,摸索着往床边走去——就算要被张兰英咒骂她也认了。她实在太害怕,需要一个人和她说说话。
“兰英?”潘琼伸手推了推棉被。出乎她的意料,棉被冷冰冰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么晚了,到哪里去了呢?
潘琼忽然想起刚才做的梦。会不会,张兰英也做了同样的梦呢?
张兰英性子泼辣,胆子也比她大多了。如果她也做了那个梦,保不定会起来去后山探个究竟。如果是这样,那那个安婉婉也一定……
张兰英危险了!
潘琼越想越心惊,转身向门口冲去,她必须将这件事告诉虞圣雅!
然而,门,打不开了。
潘琼顾不得夜深人静,死命地拍打着门板,她期望有人能听见她的呼救,哪怕只有一点声音能传达出去也好。
忽然,她停止了所有动作。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潘琼绝望了,她垂下肩膀,慢慢地转过了身。
阴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她看见,张兰英直挺挺地坐在木桌旁,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珠。
“啊啊啊啊啊!!”潘琼已经陷入了疯狂。让她死了吧,让她死了吧,现在就让她死吧!只要不要再让她看到张兰英的脸……
或者说,那已经不是“张兰英的”脸了。
那张脸长满了灰黑色的短毛,密密麻麻,只露出一双眼睛,皮质光亮,竟像是老鼠的皮毛。下巴已经没有了,长长的舌头直接从咽喉中掉出来,垂在胸前,依然是布满了鼠毛,就像一条粗长的老鼠尾巴。
潘琼背靠着门滑倒在地上,她已经无力挣扎。就这样死了吧,她想。
但她又是不甘心的,吴茜死了,张兰英也死了,现在轮到她了。
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在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的人,俗称长舌妇。”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们这么爱说,就帮你们把舌头拉长,到下面去说个够。”
潘琼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
“果然是你。”徐闲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由外自内打开,“郑晓琴。”
天渐渐亮了起来,潘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
她们只是一群寂寞的主妇,丈夫鲜少回家,日子总是过得安静而绵长。于是这群寂寞极了的女人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聊到某些特别的人,特别的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就真的这么罪该万死?
“安婉婉是我的初中老师。”郑晓琴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潘琼,“我们村很穷,请不起老师,连一间像样点的教室都没有。三年前,一群大学毕业生来到我们村,说是国家派来支援我们的。”
“村里人没有文化,但大家都知道只有读好书才能有出息。那群人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村长腾出了自己的瓦房,那是我们村最好的屋子。大家咬着牙,省出最好的菜给他们送去,我和几个小孩在旁边看着,馋得直流口水,可那群城里人却嫌弃得连看都不愿意看。只有一个人,她把盘子递到我们几个面前,笑着对我们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读书’,她就是安老师。”
郑晓琴沉浸在回忆里,神色哀伤:“那群人来了没几天,托关系的托关系,打报告的打报告,全走光了。只有安老师愿意留下来,她说我们都是好苗子,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们这群从来没有上过学的孩子。是她教会了我们,什么叫‘偏信则暗’,什么叫‘君子讷于言’。”
“十四岁那年,我被诊断出得了癌症,家里没钱给我治病,我娘搂着我哭了一整晚……那时我刚接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多么想去那里看一看,可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
“第二天,安老师拿着好多钱到我家,让我爹带我上最好的医院。她说钱的问题她会解决,让我安心治病,治好了好好读书……”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我……把自己给卖了……”
说到这里,郑晓琴已经泣不成声。
“一年前你病情恶化住进了医院,安婉婉为了给你筹医药费,同时跟好几个男人来往。但是你还是……”徐闲舟叹了口气,“杀了她们,能改变得了什么……”
“世间无一处无拂意事,无一日无拂意事,惟度量宽宏,有受用处……”不破和尚来了,在他身后跟着虞圣雅、秦子觉和韩佳盈,还有安婉婉。
徐闲舟朝他们笑了笑,看向郑晓琴,一字一句地说:“就算你杀光所有人,安婉婉还是被人包养的情妇。”
安婉婉脸色苍白,郑晓琴朝徐闲舟扑过来……
“安老师!”郑晓琴不明白,为什么即使是被这样中伤,安婉婉还是选择挡在徐闲舟身前。
安婉婉笑起来,她伸手摸了摸郑晓琴的头,温柔地说:“能够再见到你,老师很高兴。”
之前看到郑晓琴和张兰英她们一起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又见到她和吴茜一起往后山走,为了确认,她跟了过去,谁知没走几步就跟丢了。
“我本来只想来见您最后一面……可是那些只会男人打您,这几个女人这样欺负您。”郑晓琴红了眼眶,“您是为了我,她们什么都不了解……他们只是一群到处发泄的臭老鼠,谁都攻击。有权势的拳脚相加,没背景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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