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似乎在饶有兴致的看着贺兰进明,自打房琯争先带着大军出关以后,到他这里来分析时局的人都快磨平了门槛。其中也不乏看衰房琯之人,但像贺兰进明如此肯定房琯必败的人还是头一个。
身为上位者久了,秦晋已经适应了寻常官员的投怀送抱,对他们一律采取不远也不近的应对态度。说实话,朝廷的官员里至少有一半都是些凭借各种关系上位的人,而这一部分人里至少还有半数能力低下,不胜任。
只不过在这种裙带关系异常发达的社会里,为官者即可以没有能力,也可以没有才学,只须背靠一棵强壮而有力的大树,才是最关键的。
这个特殊去不会肯轻易得罪他们的原因之一。
贺兰进明求见时,秦晋原本也打算举而不见,但其在北海时的旧属第五琦去也不止一次的在其面前提及此人,因而他又对贺兰进明此人产生了颇多的兴趣。
“说说吧,秦某何德何能收拾残局?”
一句话就把贺兰进明噎了回去,然而此人原本也没的打算一开口就能说服秦晋,于是只在思忖片刻后就一字一顿的答道:
“ 房琯乃是纸上谈兵之辈,又嫉贤妒能,公私不分,这种人做领兵数十万的统帅,焉有不败的道理?
贺兰进明指责房琯公私不分已经给房琯留足了颜面,否则直言出来,也足以使其愿望落空,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否则他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复起了。
“这些都不是战败的必然理由,如果此时秦某就公开提及此事 万一将来又有反复,又当如何补救呢?”
贺兰进明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回答的依旧干脆。
“房琯胜败与否,下吏宁愿以向上人头作保……”
秦晋赶紧拦住了贺兰进明的话头。
“你就是舍得将项上人头交出来,秦某也不敢收啊,朝廷品官自有法度约束,秦某区区御史大夫并无权力干涉其中。”
对此,贺兰进明直以为这是秦晋故作矜持,试问又有哪个人不想一肩担下收复东都的功劳呢?
在此之前,许多人都事先烧了秦晋这热灶,偏偏烧冷灶的人又没有几个。后来,房琯横空出世,以宰相之身领大军东征。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消息,然则贺兰进明又凑近了秦晋几分,声音也压得极低。
“实话说吧,下吏在山东有亲戚任职,虽然陷身于贼首,却是一心向着朝廷的。其间,下吏的亲戚又使人捎来急信,称,称房相公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山穷水尽的阶段,想必官方的军报此时也该送抵天子和政事堂那里。”
贺兰进明把话都说的如此明白无误,秦晋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表态了,于是就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房相公虽然甚少作战经验,但又哪一个名将不是从一名普通的军吏做起呢?所以这并不足以证明什么。”
又是一阵敷衍之后,贺兰进明陡而面色一变。
“难道大夫还以为这样一支东拼西凑的人马,能够和在两淮与叛军作战的个地方军相提并论吗?”
“如何不能?”
秦晋不想与贺兰进明在这个无聊的事件上进行争辩,也就有意无意的点点头,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无意彻底争执。
贺兰进明瞧见秦晋只是不断反复的摇头,点头,早就急的满头大汗,如果对方不吭声,只听凭自己游说,那岂非今日之星是无用之举了?
想及此处,贺兰进明又道:
“秦大夫若不信,下吏敢做赌发誓,房相公战败的军报将会马上被递送到长安。”
话音刚落,家老便悄无声息的进了堂屋内,又在秦晋的身侧耳语了几句。至此,秦晋脸上原本稍待红晕的神色已然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表情。
实际上,秦晋也或多或少的假设过房琯的战法和对手情况,其战败的可能性与取胜的可能性仅只占了百分之二十而已。这是个看起来很低的数字,然则秦晋几次三番的以点醒,贺兰进明也立时有了警觉,知道自己没能切中秦晋的要害,而且还是一连两方面出手都被驳斥的体无完肤,现在又哪有精力做其他事情呢?
直到确认贺兰进明的话并非儿戏之言,秦晋脸上竟似乎笑开了化。
“你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话才说了一半,秦晋就毫不客气的将其打断。
贺兰进明还想分辨几句,但秦府的家老身形矫健的踏步进入堂屋。
永嘉坊新宅第的这些家老并非都是胜业坊秦府被烧毁之前的原班人马,许多人都属于寿安长公主的嫁妆,换言之,秦晋面前的家老是个宫中带出来的阉人。只不过也看得出,跟随寿安长公主到秦府而来的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宦官。
贺兰进明也很快发现,这是个没胡子的中年人,心思转念下也就想明白了这个家老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破,因为求见秦晋一次并不容易,今日好不容易轮到了他,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呢?
秦晋听罢耳语,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打翻,可里面滚烫的清茶仍然洒的到处都是,书案上,衣襟上,使得他看起来颇为狼狈。
“你再说一遍,谁,谁败了?”
“大夫现在便知下吏所言不虚了吧?”
秦晋的声音并没有经过刻意的压低,因而贺兰进明听的清清楚楚,于是也就有此一问。
没胡子的家老面无表情,答道:
“是宫里传出来的秘闻,房相公战败,到现在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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