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来秀姨,秀姨看了看,摸了摸便抬头说“中暑了。”
乡下妇人对于这类症状最是拿手。端来一碗盐水,让她喝,她苦着脸望着他可怜巴巴的,但是他却是不好低头去哄她。
终于拿出誓死的决心喝完,把碗递给秀姨,秀姨放下碗然后拿来扇子给她扇,看他立在一旁,便笑着把扇子递给他,让他来,转身出去,把屋子留给两人。之后肥多端来饭菜,她只勉强的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他吃完自己那份便嘱咐她再吃一点。她苦着脸十分为难“吃不了了。”委屈的不像话。
肥多一家人从来不剩饭,他们来做客更不好剩饭了,但现在剩下半碗怎么办。
两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好主意,她低着声音“要不你吃了吧。别浪费了。”尾音十分轻快,仿佛是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利民利己的重要决定。她倒是不客气的很。
越来越觉得带她来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最后还是他端起了她留的半碗饭。她却像是稻埕里的顽皮小孩,笑嘻嘻的问他“好吃吗?”睁着一双纯善的眼睛,万分无辜和希冀。
他敛着眼,像是没听见一般。
没办法拜她所赐,第二天,肥多一家再三要求,让他留在家里,伺候她这个病人。她虽然还是病恹恹的,可是却得意的跟吃到鱼的猫咪一样,笑的脸上都开出一朵向阳花来,一天都眉开眼笑。也没抱怨乡下顶无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
了。
这里是统一供电一小时,准时八点钟就会关了照明电闸,把电通去稻埕打麦子。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麦浪的热气在跑到屋里,热的汗梳梳的流,便是真的是无聊到了透顶。
于是整条村的小孩都聚集在稻埕,灯火如昼,在轰隆隆的机器声,小孩子快乐的笑声里,热闹又活泼。只是在稻埕玩的都是像肥多妹妹那般大小的小屁孩。她去那里也是没什么玩,她看着人家玩的抓迷藏游戏嫌幼稚,回去吧黑乎乎的更加无聊,于是就唉声叹气的只翻白眼。跟他说话,他又说十句他回两句,十分不把她当做一回事。但是却是极细心,愿意把自己的衬衣铺在麦秆上给她坐。愿意在适当时候递来水壶,虽然不说,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你干嘛要来这里。”她望着他坚硬的五官。把胳膊放在他膝盖上。手托着脸,望着远处忙碌的庄稼人,悠悠的问他。
。
“这是肥多家”他并不转头,声音淡淡的飘在空中和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麦香味合二为一,她深吸一口。
“你原本打算暑假去哪里。”他却是不再理她了。
“因为我要来,你才来的对吧。”她期盼的问他。还是没有回应。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星星。
她有点失望了,于是渐渐声音就小了起来,最后变得十分安静。周围只有蝇虫的嗡嗡声。和远处机器的轰隆声。还有小孩子奔腾中汗流里的欢笑。清脆悦耳,无忧无虑。
“你看天上有北极星。”他们坐在背光的麦秆上。长久的沉默,她快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的时候,他抬手指指天空给她看。
“哪里,哪里?”问的飞快。
“那里。”他又用手给她指了一遍。
“听说遇到北极星要大声许愿,这样愿望就会实现的。”他继续往下说着,脸上露着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俊逸的面上立刻柔和不少,但是又想了想他怎么忽然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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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了转脑袋,便知道那人,拐着弯的骗她。谁不知道许愿都是在心里许,愿望才会实现。
“哼。”故意板起脸,然后独自看着天空,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她许的什么愿望呢。最终她都没告诉他,自此他便在肥多一家人的安排下,接下照顾她的任务。
她的暑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每天还是装作一副病病弱弱的样子。“我头疼。”
他走快一点,她便拖长声调,赖着不走,等着他回头。
肥多家的庄稼收割完之后,就开始带着他们四处玩耍。
那晚几个人说好去看萤火虫。
就一个手电筒,肥多和妹妹两个人走在前面开路,她第一次走这样的夜路,深一脚浅一脚。树叶子挂拉下她的衣服,她都惊吓半天,她胆战心惊的,走到半截,闹着要回去“我害怕不去了。”
她垮着脸,黑夜里,雀声此起彼伏,在深山野林之中,她心里发毛,他拉住她的手,她手心全是濡湿的汗。看来真的是吓的不轻。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她心里稍稍缓和。但仍然有几分怯意留存,于是她也紧紧抓住他的手。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但是却是知道自己内里十分欢喜雀跃。
两人一路牵着手,走到一半肥多回头,对他们虚了一声,然后关了手电筒,指指旁边草丛遮挡的地方“又萤火虫。”她当下兴奋的想要跳起来,甩了甩他的手求证“真的有萤火虫吗?”
“嗯,那就是”他拨开旁边草丛,然后抬起两人交握的双手,指给她看。“好漂亮啊,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弯弯的新月挂在天空,皎洁的让人心生柔软。
一片一片的萤火虫,聚集在溪水边,翩翩起舞,像一个神秘的晚会。他们是人家的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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