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和的脑袋再次嗡地一声,像是又一次遭受重击一般,心里也有些明白了:“认……认识。哦不,不认识!”
那个穿着大头鞋的瘦子骂道:“他娘的,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张志和吓得一哆嗦:“他老人家来剧团看过我演的戏,指导过我们的工作。我认识他老人家,可他老人家……不一定认得我。”
阿福点了点头:“那好,老子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张志和说:“还……还是别麻烦他老人家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他老人家这么忙,还……还是别去麻烦他老人家了。”
阿福忽然变了脸,恶狠狠地说:“可你已经麻烦到他老人家了!”
张志和感觉到天旋地转,这回算是明白他们劫自己的原因了。但他还是抱着一线侥幸,故意装迷糊:“你说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阿福说:“□□娘的,就你这点胆子,还敢去老虎嘴里拔牙哩!老子索性再告诉你明白一点……”忽然蹲下身去,凑在张志和耳边轻声问,“那你知道常燕跟常主任是什么关系吗小子,到这个时候,你还敢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子看你这条小命,是活到头了。”
说完慢慢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的瘦子轻轻一挥手。那瘦子立刻兴奋起来,从腰里抽出一把二尺长的砍刀,一步步地蹭到张志和身前。
张志和的身体抖得就像狂风中的树叶,嘶声叫着:“你……你们要干什么?杀了我,省团里和上边的人要是追查下来,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救命啊,救命!”尖叫声划破夜空,在狭窄的胡同里回荡。
“吱呀”一声,胡同里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伸出一个男人的头来:“这么晚了,是谁在胡同里闹事?”话还没有落音,一道白光飞了过来,嘭地扎在大门上,离耳边只有三寸。两个黑影踱了过来,其中一个低声威胁:“滚回去睡觉,别管闲事!”那颗伸出来的头一抖,悄无声息地缩回去了。
阿福阴阴地笑了:“小子,你倒是挺有劲头的,还敢喊人。上面来查?像你这种东西,死上十个八个的也惊动不了中央□□小组吧?援朝,把他舌头先割下来,让他再叫。”那个瘦子低声应着,砍刀已伸到张志和下巴底下。
张志和彻底垮了:“我不叫,不敢叫了。你们说吧,想把我怎么样?只要留我一条命就行,求求各位爷爷了。”
阿福接过瘦子手里的砍刀,刀刃贴着张志和的脸颊:“小子,老子告诉你,你这叫自作自受。你放心,老子也不要你的命,你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名,再按个手印,就放了你。”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再掏出一支钢笔,递到张志和眼前。
张志和哆嗦成一团,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阿福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是你答应今后不再骚扰常燕的保证书。”
张志和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一般:“那好,我签,我签。”一把抓过那张信纸(纸上能看出写着一些字的,但根本看不清内容,只隐约能看到红色的抬头,好像就是京剧团里常用的公文纸),铺展在自己膝头上。
阿福拧开钢笔帽,甩了两下,递给张志和:“签在右下角!”
张志和签了字,挣扎着想站来,阿福又一把按住了他:“还没有画押呢。”张志和有点迷糊了:“画……画什么押?”
阿福手里的砍刀在张志和脸上一划,一股热流顺腮而下。张志和差点瘫在地上:“你说过不……不杀我的。”阿福抓住张志和的右手食指,在他脸上的伤口上抹了一把,然后把他染了血的手指在信纸上一按:“好了,这就是画押,明白了吗?”
张志和点了点头,嘴里喘着粗气,感觉到屁股下凉得刺骨,双腿都要僵硬了。
阿福把那张信纸叠了几折,小心奕奕地放在衣袋里,用砍刀的刀面拍拍张志和的脸蛋儿:“小子,让你白拣了一条命吧。记住你自己的保证,不然的话,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明白吗?”
张志和木然地点着头:“我保证以后再不碰常燕。可是……”
阿福骂道:“闭嘴!”回头看看,那几个自己带来的人都离得挺远,只有瘦子站在旁边。阿福示意让瘦子退到胡同口去,回头对张志和说,“狗日的东西,这个名字以后不准你挂在嘴上,知道吗!”
张志和放低声音说:“是,不提。可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演出,她要是来主动找我,我也只能尽量回避,却做不到完全不接触。”
阿福笑了一下:“□□娘的,刘哥说的一点不错,你这东西只要留着一口气,就他妈贼心不死啊。实话告诉你,刚才让你按了手印的并不是什么保证书,对你这种人来说,保证书只能算是个屁,放了也就不算数了。你知道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
张志和问:“不是保证书”
阿福悄声说:“那上面全都是诬蔑中央□□最高领导的话,还有大骂伟大旗手的话。信纸上有你的亲笔签名和画押,小子,你可想好了,一旦这封信贴到省革委会的大门前,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以后,只要老子听说你跟常燕单独在一起超过五分钟,这封信可就要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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