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要天纵的原因?”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半晌他才开口道,“以此慰先人之灵吧。”
一段话讲到这里已经明显进入了尾声,可是我还有很多好奇。温北呈受了威胁也毫不收敛,他为什么那么想当盟主?而且,他既然爱周谨行如亲子,就肯定不是因为他偷艺的缘故,那又是为什么?还有,栾起为什么不杀他,当年被称为“恶魔之爪”可令小儿夜啼的魔头怎么会一次又一次收到冒犯之后却没有出手,他什么时候脾气已经这么好了?然后我又联想到了一个我之前从未留意过的事情:栾起杀师成名,天下武功无出其二,做事任性而为,特立独行,不与任何阵营为伍,狂妄自大,始终以稳居天下第一为无上荣耀,可是最后,怎么会毫无怨言就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人,难道就因为父皇对他那些微薄的恩情吗?他们三人都各自经历了什么?
“啪”的一声,周谨行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的思路突然被打断,有一些茫然。
“又在这儿瞎寻思什么呢?一天到晚心思那么重。你也睡了一下午了,现在还没到亥时呢,要不穿上衣服和我去庙会溜一圈?你不用担心让人发现,把幕蓠带上,我带你从房梁上走。”说罢,他转过身去把幕蓠和搭在太师椅上的外衣递给我。又拍拍白娘子三角形的小脑瓜:“我和回池走了,你在家好好看家。”
白娘子原本把下巴舒舒服服地放在我的大腿上,正瞪着眼睛看自己的舌头玩。谁知道突然被殃及池鱼,被拍下来的手掌挡住了视线,打乱了吐舌的节奏,十分不满意的在被子上翻了两个身,让锦被把自己裹住,上旁边生闷气去了。
我笑着拍了它两下,接过周谨行手里的东西,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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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来可笑得很,在国破之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看宫外的景色,逛逛外面的集市,体会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可是自从我不得不出宫那天起,就每天活得提心吊胆,除了复仇无暇他顾,还真的是一直都没有留意到,我现在所处的,就是我之前一直梦想的那片天空。
我伏在周谨行后背上,耳边是他跳跃之间吹过的瑟瑟的风,我对自己说,就一晚,我卸下一切,等到明天,明天我再把从前的自己拾起来。
我们一路沿着北安大街走。北安大街在城中名气不小,向来是一个吃喝享乐的好去处,尾端连着这里最繁华的地区,有无数酒楼,也是个著名的烟花之地。由于没有宵禁,每天傍晚热闹非凡,人称“不夜大街”。而令人惊奇的是,若沿北安大街一路向上走去,会连着一座不高的山,名为秦峰山,山上有一座庙宇,名为清音寺。清音寺乃是佛门重地,暮鼓晨钟,每日梵唱声声,晚间静若无人。同一条街街首街尾景致如此不同,庙会就是在这里举办,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个能把六根清净与红尘缱绻联系在一起的时候。
这里也是我出宫以来游历的最繁华之地,街边都是小二带着浓重方言的叫卖,让人听不太懂却被他的那种热情所染,还有头戴千金饰身着几两纱的烟花女子,靡靡之音含在嘴里似的听得不太真切,双臂像拂风的柳树枝子,轻而易举地攀住她们赖以生存的恩客,嘻嘻哈哈地捂嘴笑着。孩子们提着灯笼,或在父亲脖子上,或在母亲怀里,嚷着要吃小贩手里刚画的二龙戏珠的糖人。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周谨行回过头来笑:“想买点什么?你在房瓦上坐一会儿,我下去买给你。”
由于想起儿时,致使我对这里卖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兴致,只是有些贪恋于这里的景象,它给我一种自由的感觉,下意识把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向他身前递了几寸,“不要,这里有些吵,咱们去安静一些的地方歇一会儿吧。”
周谨行一点头,把夹在我腰后的手紧了紧,笑了声:“搂好了!”,然后突然提速,带着我半柱香的时间就跃到了山腰上的一座亭子上,这里虽然上香的人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不过已经安静许多。我扶着他从他背上下来,和他并肩坐在亭子上,这里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北安大街。
我们相对无言,却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安逸得很。夜晚的温度很凉,却让人感到很是放松。眼看着他把腰间别的笛子抽出来,火红的穗子左摇右摆,我用冷得有些发红的手指碰了碰笛身,温润的触感让我感到很舒服。周谨行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这只笛子名叫‘莫听’。”
我很惊奇,笛子这种丝竹乐器,若不是在周谨行这种江湖中人手中用作武器,那它本身不就是用来吹奏的吗?为什么还叫“莫听”?于是我疑惑道:“是温前辈给你的?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他点头称是,眼睛看向前方,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这只笛子,外层白玉代表的是朝中温润儒士,而内层铁芯代表金坚的江湖武林,一只莫听,结合了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这也是制作者的愿望,虽然以我来看是一厢情愿。”他似乎毫不在乎的一耸肩,继续往下说,“这是家师生前予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他委托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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