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寻思如何才能劝解,但闻门口一阵哭声,小厮一个没拦住,孔妈妈已一头冲了进来,扑跪到樊士浩脚边,“砰砰”磕头,求道,“老爷,救救咱们家小姐吧!”
樊士浩大吃一惊,骤的站起,问道,“小姐怎么了?”
连阮一鸣也是吓了一跳,只道樊香儿又出了什么事,也是跟着站起,却向门外跟进的小厮使个眼色。
孔妈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的极为伤心,说道,“老爷,前些时小姐有孕也倒罢了,老夫人、相爷都还捧着,哪知如今被人害死了小少爷不说,这一天连个热汤都不曾见过,老爷再不来,小姐冤死都无处述去!”
樊士浩又惊又怒,抬头向阮一鸣咬牙道,“相爷不许下官探视女儿,想来是还有旁事怕人知晓!若果然如此,下官拼着这官帽不要,也要与相爷金殿上评理!”
阮一鸣见他果然急了,只得道,“想来是丫鬟疏忽,大人既然要去,本相引路便是!”垂目向孔妈妈瞧了一眼,当着樊士浩又不能呵斥,只得吩咐小厮前行,后宅女眷避让,引着樊士浩向樊香儿的东偏院来。
樊香儿遭此大难,身子本来便已虚弱,如今闻说父亲前来,越发做出一副恹恹的样子,隔着帘子,有气无力的道,“爹爹,香儿……香儿无事,相爷待香儿……待香儿很好,爹爹不必担心,仔细……仔细伤了身子!”
到此地步,女儿还惦记自己的身子!
樊士浩心如刀割,转头望一望这仅有四五间屋子的偏院,突然咬牙,转头望向阮一鸣道,“相爷,今日下官且接了香儿回去,待香儿身子好些,相爷拿了凶手,再行送回罢!”不待阮一鸣阻拦,径直大步冲进内室,急命孔妈妈和巧慧替樊香儿裹上衣裳,一把抱起她径直出门。
阮一鸣忙迎上去,说道,“大人这是做什么?香儿刚刚小产,只宜静养!”
樊士浩冷笑道,“只怕她想静养,这里却有人容不得她!”不理阮一鸣,径直出门,觅路出府。
阮一鸣无法,只得道,“如此也好,香儿回去安心休养,过几日本相再去接她回来!”也不再阻,匆匆吩咐小丫鬟收拾了樊香儿的衣物跟来,亲自引路送樊士浩出府。
眼看樊士浩将女儿抱入自己的官轿,自个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去了,阮一鸣叹了口气,慢慢转了回来。走进垂花门,向正屋方向走了几步,又再停下。自那晚决裂,他再未见过秦氏,此刻想起,也唯觉厌烦。
转身向西偏院去,行了两步,又想起袁青眉被自己禁足。虽经阮云欢查证,秦氏亲口承认,袁青眉本是被嫁祸,只是自己命令已出,若是就此前去,日后在她面前又威信何在?
转身望望东偏院,却已是人去屋空,不由一声长叹,只得转身绕出来,向紫竹苑而去。如今,似乎只有母亲的屋子,才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紫竹苑内,阮一鹤夫妇正陪着老夫人饮茶,见他进来,齐齐起身见礼。阮一鸣摆了摆手,先给老夫人行了礼,才问道,“前几日吏部传你,事情可了了?”
阮一鹤一笑,说道,“原不过是问我挪用官银的事,我将官府卖地的银子拿去调粮,原是有本奏过,不过隔了两个月,赈灾的银子一到,便立时补了回去,吏部查了所有帐目,又哪里还有漏洞?”
老夫人皱眉,向二人挥手道,“去!去!要谈公事,外头谈去!”
两兄弟一笑,都道,“不谈,我们陪着母亲说话儿!”一左一右,在老夫人身边坐下。
祝氏含笑道,“方才闻杜鹃说又从云欢那里学了什么新茶,我去瞧瞧!”笑着向老夫人行礼退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了母子三人。
老夫人瞧着她出去,才向阮一鸣道,“方才闻前边闹哄哄的,说樊姨娘回了娘家?”
阮一鸣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说了一回,说道,“昨儿我已命人封锁消息,却不知樊侍郎如何知道,今儿一退朝,便随着我回来,硬是将人接走。”
老夫人点头,皱眉道,“这次的事,原是我们理亏,虽说他今日做的过些,也是人之常情,待过些日子,你命管家亲自去一趟,将樊姨娘接回来!”顿了一顿,又道,“一个姨娘,总不能总住在娘家!”
阮一鸣点头,又苦笑道,“只是樊侍郎临去留了句话,此事定要相府给他一个交待!”
阮一鹤扬眉道,“什么交待,难不成将秦氏交了给他?”他对秦氏恨极,背着人也就不唤“大嫂”。
阮一鸣苦笑摇头,说道,“纵然我肯,建安侯府岂会坐视不管?”
老夫人想了想,扬眉道,“这倒不难,他既然能得了消息,想来也知晓些细节。采薇和静香已畏罪自尽,只要再将那婆子交出去便是!”
阮一鸣一怔,问道,“张妈妈?”见老夫人点头,凝神想了想,叹道,“怕是她不肯!”说的自然是秦氏。
老夫人道,“那便再想想法子,总不能为了一个老奴,让侍郎府挑了理去!”
阮一鹤默想了想,说道,“大哥,此事不急!此刻樊侍郎刚刚将人接走,我们便急着交人出去,反而令侍郎府低瞧了我们。他女儿已是相府的妾室,纵是个贵妾,总住在娘家也招人非议,我们隔几日将这消息传了出去,他们自然着急,到时再将人交出去,也显出我们的诚意!”
阮一鸣听的频频点头,向他笑道,“终究是在外头做了几年官,经了历练,竟然比我还通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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