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抬头向他凝注,突然挑唇一笑,淡淡道,“爹爹是说,云欢三更之后,得知静香指使采薇下药,及时知会樊姨娘,便不会筑成大错?”
阮一鸣双眸灼灼,向她凝视,却默然不语,显然是默认。
阮云欢淡笑,轻声道,“爹爹忘了,昨晚三更,我们都还在樊姨娘的院子里,纵有人要做手脚,自然是三更之后,又何须亲眼瞧见?”
阮一鸣一怔,奇道,“你是在诈静香?”
阮云欢勾了勾唇,淡笑不语。
阮一鸣皱眉,略略一思,又说道,“方才你说秦氏嫁祸,你又。不知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阮云欢眼睑一垂,淡道,“她既然动手,胎儿无恙,她岂会就此住手?她既能嫁祸袁姨娘,又焉知不会嫁祸云欢?云欢不过是命人看紧门户罢了!”
阮一鸣摇头道,“你知道她还会动手,却不肯说出来,任由……任由好好一个男胎被打了下来!”
“说出来?”阮云欢挑眉,抬头与他对视,突然冷笑出声,说道,“爹爹,云欢想请问爹爹,今日采薇攀污青萍,爹爹可曾怀疑云欢?”
阮一鸣一怔,说道,“青萍是你的丫鬟,若果然是她下药……”
“那自然便是云欢主使!”阮云欢淡淡接口,又问道,“其后在静香房中搜出红花,爹爹可有疑过云乐?”
“这……”阮一鸣一怔,心底便泛上一些不自在。
不错,当时采薇攀污青萍,他只道是阮云欢害死樊香儿肚子里的胎儿,只觉锥心之痛,却没有相信过阮云欢的清白。而其后搜出静香房中的红花,他盛怒之下,却下意识的不愿去相信,那个自己手中捧大的女儿会对自己的子嗣下手。
阮云欢见他脸色变幻,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顿时一黯,脸上却是一片淡漠,淡淡道,“云欢料定母亲仍会下手,却一无证据,二不知她要如何动作,说了出来,爹爹岂会相信?不过是徒惹风波罢了,倒不如明哲保身。更何况……两个女儿,爹爹心中区别如此,那樊姨娘肚里孩儿的死活,又与云欢何干?”
“你……”阮一鸣心头大震,定定望着女儿清丽的容颜。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恍惚中竟瞧不清她是真?是幻?
阮云欢垂眸,福身行礼,淡淡道,“女儿告辞!”也不等他应,唤过丫头,径直去了。
纵然是亲身父亲,他也总该明白,旁人不可能不顾自身,而事事以他为先。更何况,她阮云欢也从来没想做一个好女儿!
纤弱的背影,挺的笔直,款款向远行去,不急,不缓!阮一鸣立在原地,怔怔的瞧着她的身影终于消失,脑中却仍是一片轰鸣。
是他错了吗?
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儿并不在乎他的宠爱,却难道,他的做为,竟然伤到了她?至使她冷漠至此?凉薄至此?
走出阮一鸣的视线,青萍紧跟上两步,问道,“小姐,老爷知道此事,会怎么做?会休了夫人?”
“不会!”阮云欢摇头。秦氏是侯门嫡女,又是皇封诰命,丞相休妻,非同小可。只是,日后阮一鸣与秦氏,怕再也没有什么情份可言了吧!
阮云欢冷笑,仰首望向一角蓝天。这最后一锤,终于将那硬壳砸的四分五裂!
接下来……
阮云欢闭眼,深吸一口气,轻声吩咐道,“青萍,传话给赵承,给刑部侍郎府透个信儿!”
“是!”青萍应命而去。
锦阑轩内,所有丫鬟、婆子均立在院子里,一见她进门,齐齐跪倒,脸上神情均是不解和慌乱。
阮云欢目光一扫,却不命起,只向白芍问道,“人呢?”
白芍道,“绑在柴房里!”
阮云欢点头,说道,“关锁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白芍,将带她来!”命将厅门大敞,自己入厅居中坐下。
院门随着命令,吱咯关上,重重落下门闩。院子里众人不知出了何事,均是缩了缩身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寒风里,无人敢发出一声。
隔了片刻,白芍押进一个绑着的丫鬟,伸手在她肩上一推,喝道,“跪下!”
丫鬟踉跄向前奔了几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整个身子俯在地上,轻轻颤抖。
阮云欢垂目向她一望,勾唇冷笑,漫声道,“春儿,你没有话说吗?”这丫鬟正是数月前和勾婆子决裂的小丫鬟春儿。
春儿身子一震,咬了咬唇,默然不语。
阮云欢冷笑一声,抬头向院子里众人一望,又道,“你便不和大伙儿说说,你做了何事?”
春儿闭目,脸色苍白欲死,默了片刻,才说道,“奴婢给青萍姐姐药房私放红花,栽脏嫁祸,奴婢该死!”
只一句话,如石激浪,院子里众人一片哗然。今天阖府搜查,第一个便是锦阑轩,众人虽知是搜查红花,只庆幸虚惊一场,却不料竟然还有此一节。
阮云欢死死盯着她,冷声问道,“为何?难不成我阮云欢何处亏待了你?”
春儿摇头,神情一片木然,说道,“当初那老妇欠下印子钱,拉奴婢以身子抵债,奴婢不肯,实是实情。只是后来……后来她趁奴婢回家探望弟弟,便带人将奴婢绑了去,将奴婢……将奴婢给人……给人凌辱。”说至后句,终于哽咽出声。
众人听她说出这种事来,均是一脸震惊。勾婆子是她嫡亲的外祖母,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春儿泪落如雨,却仍续道,“这等事,奴婢岂敢告诉旁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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