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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不依不饶,似恶鬼盘缠,不得已,只好再开眼。
是个身穿白袍的女人,看起来很像一种叫“医生”的人群,和蔼有礼,眼里流露的是睿智温和的光。“你醒了?太好了。你还记得发生了什麽事吗?……嗯,你不需要开口,只要点头或摇头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她微微地笑著,仿佛具备了数以吨计的耐心和爱心,极其温柔地对待。
我眨眨眼,无意识地点了头,一瞬间一股巨痛直冲天庭,仿佛有什麽撕裂开了,我努力想把手举起来放上去,四肢都无力到连知觉也几乎失去。发生了什麽事?我开始惊惶地想要起身。女医生赶紧扶住我的肩:“不行,你还不能起来!你发生了车祸,虽然暂时没有什麽危险,但目前还在观察阶段。请不要乱动,配合我们好吗?”
车祸?我安静下来。似乎好象是……有这回事吧?我当时只是在歌声中想睡个觉而已……
她看我听话,又露出看起来常年不败的微笑:“我现在问一些问题,只是确定你的情况是否正常。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就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笑死人的循循善诱的口气。你当我几岁?──我在心里冷笑。
“那麽,我们开始吧──你叫曹非?……今年21岁?……”她拿著我的身份证和保险卡一一盘问,根本不担心我的头会因为点来点去而痛死。
问到最後,她终於说:“出事後交通队立即通知了你的家属,可是似乎令姐目前不在国内。”她深表遗憾地望著我,又小心地收拾著对孤苦伶仃的我的同情。
我装作没看见,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要是真给采薇知道了才麻烦呢。为了转移这个话题,我试著发出几个音节。
“什麽?”她凑过来听。
“……怎、怎麽发、发生的……我……我的……”
“车祸吗?”她点点头,“你越过了逆行车道,差点撞上其他车辆,不过幸亏反应得快,冲上了安全岛。是几个好心的路人把你送来的。你的车被拖走了,听说是法拉利哦,有得你修的了。”她揶揄地冲我眨眨眼。还有这个心情,可见我的伤势并不算重。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路人?如有下次,记得选月黑风高行人稀少的路段。
“……那麽,我什麽时候可以离开?”
“基本上没有什麽太严重的伤势,你回答问题时也很正常。不过我们希望你还是能够留院观察一晚,以确定是否有脑震荡等後遗症。”
“谢谢你,……李医生。”扫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向她点点头。
她笑著摇摇头:“哪里,应该做的而已。倒是曹先生精神似乎不太好,开车应当小心。”
“……恩。工作太晚了。以後会注意。”我慢慢地答,表现得尽量跟一个正常的车祸者一样。
“曹先生还有什麽人希望通知的吗?比如朋友啊、公司啊……”她热心地非要给我找个照应。
我摇头,尽量露出很为人著想的谦和微笑:“不用了,大家都很忙,又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我困乏地要闭上眼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睡一下,可以吗?”
“啊,好的。你休息吧。这是呼叫铃,有任何需要可以叫护士来。”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被轻轻放在我插著输液管的手边。
“谢谢。”等待她消失在门外,我立刻变了脸色。
睡不著了!
被她打扰的好眠完全不见踪影,胸口沈甸甸地压著喘不过气来。我慢慢地抬手,右臂上缠著纱布,摸到额头,也一样。轻轻地动了动腿,还好,没有什麽痛的感觉,起码没有头上痛得这麽明显。
稍稍掀开一点被子,我惊惶地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那麽,那个呢?
顶著头痛,坐起来一些,发现衣服被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赶紧伸手探去,裤子被我拉扯得一个不稳掉在地上,一声“叮”响,一个东西从口袋里跌出来──啊,还好,还好……还在。再慢慢侧俯著够到它,躺回床上时已经头昏目眩,冷汗叠出。紧紧地把那跟小棒拽在手里,贴在胸口,飞羽泪像是找到了同伴,立刻靠过来,又是一声清清脆脆的响,双倍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胸膛里的躁热却奇迹地平复下来。
终於,黑暗又降临了。
我陷入昏眠的黑色世界,却不再为那个不断出现的人寻觅徘徊。一股安宁的力量淹没了我。我又听到了那段轻柔得如同天使的羽毛的歌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第二日再在美丽女医生的呼唤中醒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半年来最好的一觉!
值勤院警过来做了例行笔录,交代了注意事项和取车时间等等,此事算告一段落。院方也下了通知,我终於可以离开。
穿好衣服办完手续走出来,外面正是风和日丽。
尽管头还有些疼,但阳光灿烂绿树如茵,暖风轻扬扫荡著萎靡的心情。
想想夏天也已经到了。自从他离开,已经这麽久没注意过周围天气的变化。
翠生雪融,冷暖交替,没有了那个人的世界依然在生生不息充满活力地继续。
他抛弃了我。我抛弃了这个世界。原来,对生的渴望竟只是这麽渺小。
我在歌中转动了手中的方向盘。那个逆行车道只是被歌声催动的脑子里突如其来的选择。而,飞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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