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啦。没错,他是很认真,比我和大哥都要刚正不阿,可是那是小葭啊,他怎麽可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小葭拒绝所有眼角膜移植的机会就是要让他对她心怀愧疚,这样一个愧疚的二哥会对她生半个月的闷气已经是极限了,怎麽可能还让她去坐牢?他永远是那个跟在她背後收拾烂摊子的人。”
“那他干吗还提醒我?”闷闷不乐地说,实在不能相信那两个人唱作俱佳地骗取了我的同情心。连杜浚语都会骗人了,这个世界还有什麽是可信的?
“谁让你说不原谅小葭?”原来那话杜浚语也听到了,“像二哥那种心思缜密的人怎麽会任由事情还留著尾巴让小葭的未来受到任何可能的影响,最低限度也要亲耳听你说出不再追究的话来,才勉强算完。没骗你签字画押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我似乎听到心中刚刚树立起来的那个正直无私的杜浚语破裂成无数碎片的声音。幻灭啊!
不过也是,虽是小葭掀起了风波,但事实确凿,要去告人家报道真实,也没有什麽必胜之说吧?唉,刚才为什麽没想到?笨!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很远。
37
大片的浮云在晴蓝的天空中缓缓流动,没有阳光的午後,空气中有干草的味道。
这快近年关时的干冷冻得鼻尖发痒,颊边已经有些麻木,我担心他的身体,停下来说:“我们回去吧。”
他反倒一脸取笑:“这样就不行了吗?非,你很逊哦!”
“哎,我是担心你嗳!”
他笑起来,灿烂的笑容顿时带来阳光一样的温暖。“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喂,都说是担心你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
被拉著加快了脚步,疾行中我却不由得越过他发丝轻扬的头顶向那似乎埋藏著无数秘密的森林望去。墙外的森林里渐渐聚集起了雾气,轻纱似的缠绕,像舞娘的衣裙,又像妖精的召唤。
他觉察到我的凝视,跟著望去。“雾起得越来越早了。”
掉转回头时,衰败的“烟花之地”已经近在眼前。
从三楼的阳台只看到一片枯黄,走近来才发现,传说中的“魔鬼花带”竟庞然得让人震撼。齐人高的藤蔓纠结成一道又宽又长的樊篱,绵延深长,即使没有噬人的植物也会是条不可跨越的鸿壑。
面对这曾经凶险无比的死亡之花,我有些胆怯,他却笑著拉我靠得更近些。“怕什麽?死的死,睡的睡,你想找它咬你一口它也未必有空理你呢。”
“来。”他让我把头凑得快要贴上最外层的藤枝,从缝隙间望去,里面更是盘根错节缠绕不清。虽然大多枝叶都已经枯萎,还仍死死盘缠成无数细碎的网,早已分不清任何一根藤蔓的出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死都要在一起。”本只是心里想到的,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他浑身一震,转头望我。“非,你……”
我赶紧轻松地一笑:“干什麽?说说而已嘛。你紧张什麽?”
他端详了我一会,复又笑起来:“看你那麽俊,多看了几眼嘛,你紧张什麽?”
我的脸不由一红,他转回藤蔓堆里,指著某处:“看,那引絮根下面的那株就是酃昀草。有点小,要仔细看才看得到。”
我赶紧聚精会神,极认真地观察方才恍然大悟地叫:“哦,原来那就是酃昀草,名不虚传,名不虚传──杜先生,你说的引絮根在哪里?”
他气得笑出来,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没看到就没看到,装什麽恍然大悟?”
“我又不是神仙,你随便就那麽一指,看得出来才有鬼!看你那麽认真,好心配合一下而已嘛。”打得人家好痛!
“好好好,又是我不对。”他揉揉我的受创处,再仔细指一遍,“顺著我的手指看,那根唯一有些红色的,看到没?那是引絮根,在它下面,有些绿色的草,是酃昀草。”
这回总算看到了。在一堆深浅不一的褐黄间,特殊的颜色是比较显眼。会吃人的草吗?除了颜色也没什麽特别吧?
“本来在酃昀草附近还有一些蓝色小花的,那是管幽薜。不像引絮根和酃昀草的关系,它不依附它们生存,但一定会长在它们旁边。我刚来的时候还有很多,湛蓝的一片美丽极了。现在引絮根都死得差不多了,管幽薜也都绝迹了。”他有些惋惜。
“它也吃人吗?”我傻傻地问。
“不,它救人。和其它草药搭配起来,是活血通脉舒经活络的圣药,能恢复肌肉弹性,保持肌体活力。很多所谓永保青春的秘方中,它是主药。”他幽幽地笑一下,有些自嘲,“我也是靠它才撑到现在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无奈,心凉了一大半。那麽,已经消失了的管幽薜意味著什麽?
怔忡间,他又拉著我延花带边缘走,停在一个明显被割开的缺口处。
“过去采集管幽薜,为免伤害,都是硬生生在边上开个口子,然後把机器放进去。引絮根对死物没反应,也不会阻碍。而且每半年采一次,过两个月这种缺口就会自动长合,它们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可是,这是半年前砍开的,我来看了很多次,它恢复得非常缓慢,甚至已经停止。连它们也经不住了……即使还会有无数鲜花开放,但‘烟花之地’已经死了。”
他那个“死”字打在我的心头,整颗心像是被捏成极小的一团,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是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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