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如阴云密布。
谢孤棠唇角勾起一抹惨笑走过去拍拍王良琊肩膀道:“让侯爷失望了。”
一语双关,然而伏在王良琊耳畔那一句轻声细语却更加耸动:“想让我当众出丑?再等十年吧?”
王良琊沉静的眸子里漾出一闪即过的震惊,不消一瞬又平静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世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是啊,谢某有生之年定会扒了那狼邪的皮做衣裳,茹毛饮血!”这句话不像是对天发誓,倒是化作了道道利光逼视着王良琊。
没有硝烟的战场里,有人已经拿起刀,有人已被十面埋伏。
他仿佛再说——七年恩怨,总有了断之日。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谢孤棠面上沉痛悲戚,心中却在放肆冷笑。
夏小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心中又忆起那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不算什么好人可也良心未泯,豆蔻年华的少女惨死在眼前,有些话如鲠在喉,他要冲出去坦明一切吗?他要告诉裘家人裘亦萍是死于谢孤棠刀下?
无凭无据,他一个小混混,谁信他?又惧又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王良琊。
刹那又浮现出夜夜春宵的景致,兴许谢孤棠只是走火入魔,魔性大发?四颗解天丸?难道他是帮凶?还是幕后黑手全部都是杏花侯?太乱了,乱得他无从下手,恨不得咳出一滩黑血,淬出人世所有肮脏!
可是又忆起少女那丝毫不留情面的一鞭与咯咯冷笑,他又不想坦白真相了。
“小雨,你还好吗?”谢孤棠磊落分明的轮廓在火光中柔化出玉色,那一眼似挟迫似关切,弄得夏小雨意乱心迷,大气不敢出,所有的心思如落花碾如尘土,无声无息。
“小雨,跟我回侯府。”王良琊失落的神色似残兵败将,他是败了,败给了谢孤棠的狠心。
倒是有点儿想念围炉煮酒的温暖了,大寒天里那一夜的把酒夜话,虽然没什么可惦念的却总比当杀人帮凶好啊,花匠虽枯燥总比刀口舔血要强?
可是是谁将剑架在脖子上逼得杏花侯走投无路?是谁在绿拂手上下毒弄得天罗蚕丝手顿成废物?
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情岂可抹得一干二净?就算王良琊表面上装作息事宁人,宽容慈悲,难保私底下不想将他刽肉饮血。
左右为难,不得自在。
倒比那一日在破庙还要凄惨,身子骨不冷,心中却寒意森森,内心的煎熬让他痛苦不已,“不了——我不想回去”决绝地推开王良琊伸过来的手。
谢孤棠冷笑的走过来卸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夏小雨身上道:“小雨,这次也连累你了。”
夏小雨猛地抬眸,对上那寒冰三尺般的眸子,再也不敢说话,罢了罢了,就当沉溺于这人酿造的梦境中,反正这条贱命亦是死有于辜。
狼邪来无影去无踪,打伤谢孤棠,砍死裘亦萍的事一夜之间传遍武林,那个曾经威名赫赫的刀客俨然成了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杀手,有人说谢孤棠还是欠缺火候,有些人骂狼邪残暴乖戾,众说纷纭,一时间蔚然成为武林中最火热的话题。
谁能砍下狼邪的头,谁能夺回血刹刀?有些人已按捺不住心思蠢蠢欲动,据说久不在江湖中现身的邪教九墨曜竟也闻风而起,落尘客栈之中,来去走江湖的侠客已下起了赌注,而这时距谢孤棠与夏小雨离开太湖裘家已愈五日。
落尘客栈不落红尘,紫陌归路不见生路。
夏小雨啃了一口白花花的馒头,望着谢孤棠冷峻清澈的侧颜,险些醉了,他杀人,他嗜血,他夜夜折磨得他不得安神,可越是如此霸道炽热的内心交织着如此清冷的容颜,他就越发不可自拔的沉沦其中。
这他妈不是贱吗?
夏小雨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馒头屑残留在唇边被人抬指一扫而尽,是谢孤棠。
“小雨,你的衣服还是侯府里做下人的衣裳吧,未免有些磕碜,待会儿你去绸缎庄挑身好的,谢大哥给你付银子。”
“啊?”夏小雨一愣神,口里白花花的满头滚在地上,黑污脏漆。
“嗯——”谢孤棠不杀人的时候真的挺好,虽然算不上谦谦公子却别有一番大侠风韵,总之若谢孤棠是九天上的星子武曲星,他夏小雨顶多轮得上一个扫把星。
“你是我的福星啊——”正在夏小雨想得出神之时,谢孤棠又不失时宜的抚慰起了他忐忑优柔寡断的心灵。
夏小雨自觉自己会说话,没想到这谢孤棠骗起人来不落窠臼,更是锦花堆着玉树,不曾有一刻让他失望。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并肩走在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沿路店家鳞次栉比,到真似那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杭州城。
谢孤棠潇洒意气的走在前头,与其擦肩而过的妙龄女子无比掩帕窥视心生倾慕,每每目光落到夏小雨身上则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不假,可夏小雨望着绸缎庄地金字招牌又从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只觉得绫罗绸缎穿在自个儿身上也是大大的浪费,倒不如去买自己烧鸡吃来得划算。
他扯了扯谢孤棠的衣角,刚踏进去的半只脚就缩了回来,“还是不去了吧,真的不用了。”
“诶,小雨,你是我的兄弟,我怎么可以让你穿得像个仆人一般?”谢孤棠拽过了夏小雨的手,夏小雨刹那间又心旌荡漾直如吃了mí_hún_yào,雾里看花之间便不自觉的跟着谢孤棠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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