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爸爸温和说:“去吧。正好我也打算替你向学校请个假,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咱们再聊聊。对对,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爸妈都在你身边。不管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和爸妈说。”
许嘉年什么也没说。
他用力抱住了爸爸。
收拾东西,购买机票。当许嘉年回到老家的时候,日头挂在正中,时间刚到正午。
他很快见到了盛薰书。
他们昨天并没有约定在哪里见面,但默契让他们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选择了同一个地点,许嘉年帮着盛薰书骗过盛父的那间图书馆。
一面架子转过,两人见面;再转一面架子,图书馆内的人都被书架挡去,这开放又封闭的小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骤然看见许嘉年,盛薰书有不同寻常的兴奋,他几乎喋喋不休:“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看从北京到这里的火车不是每天只有一班,还得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到吗?图书馆下午五点就闭馆了,我还在想你这么迟到,我要怎么办呢!今天才周四,你是请假过来的吗?其实我请了假,我可以说身份证遗失了,去火车站那边办个临时身份证什么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逃个票上车,等上了车再买车票——”
许嘉年慢慢地回答着盛薰书。
盛薰书不太想说这次的事情,他也不太想说这次的事情。
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天,说些重要不重要的事情,盛薰书甚至还一反常态地说起了他寝室的几个同学,过去他都不怎么提这些。直到所有能想到的话题都重复了两遍,盛薰书开始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在说小时候事情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个词漏出嘴里:“那时候我还在你家吃饭呢,我爸——”
被粉饰的和平碎裂了。
盛薰书的声音忽然颤抖:“我爸……我爸……做了什么?”
许嘉年抬眼看着盛薰书。
我应该说吗?
我不应该说吗?
我说了会怎么样?
我不说会怎么样?
许嘉年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全是一片未探索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决定,所以,他将角色对调了一下。
如果……如果现在是错错碰到了这件事,我的爸爸冲去错错的学校,这样对错错,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希望?
我会希望……我至少能知道这一切。
我会希望……我至少能面对这一切。
这样,才有后续。
许嘉年做了决定,他不再犹豫,实话实话:“盛薰书,你爸来学校找我,在教室说我勾引你。”
他说完了,看向盛薰书,期待盛薰书做一点什么。
可是盛薰书崩溃了。
第44章 药
狭小的角落中,许嘉年眼看着盛薰书一下子靠倒在墙上。他脸上的笑容定格,浮成一张虚假的面具,良久良久,他的嘴唇牵了一下,想抖出一个笑容,但这让面具龟裂。
下一刻,一切都控制不住了。
脑海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搅乱,思维一片浑噩。分散在身体里的力量同时被抽走,双腿在这时间突然失去了用途,盛薰书顺着墙壁软软滑到地上。
而这还不止。
一股巨大的怒气、或者巨大的愤懑,在他的脑海被搅乱之后突然自他胸中升起,眨眼充斥他的身躯。
疲软的身躯让混乱的情绪无从宣泄,于是在身体里左突右撞,痛苦也随之自骨髓渗出。盛薰书压根不知道现在充满自己身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如何让它们消失。理智崩断,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处,血光隐约!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只是一眨眼,盛薰书已经坐倒在地上,完全发泄地用力咬自己的手腕。
许嘉年又惊又怒,上前一步,拉住盛薰书的胳膊:“你在**什么?”
他没能阻止盛薰书,拉扯的动作只让盛薰书的牙齿更嵌入手腕,血水顺着胳膊蜿蜒而下,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许嘉年又发现对方的手正在颤抖。坐在地上的人好像正处在冰天雪地且没有衣服保暖,孤独又无助,眼看着就要被冻死在这里。
这时候,含糊的声音从盛薰书嘴里传来,他念叨着相同的音节,来回都是“许嘉年”,来回都是“对不起”。
痛苦无声凝聚,幻化成形,控制心灵。
许嘉年几乎也被这样的痛苦给俘虏了。
可是与盛薰书不同,痛苦没有在许嘉年身上停留太久,相反,痛苦过后,怒气滋生,很快,巨大的怒气占满了许嘉年的心灵!
他不再试图拉盛薰书起来了。他退后两步,大喊一声:“盛薰书,你站起来!”
图书馆内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许嘉年已经管不到了。
他双目炯炯看着盛薰书,看见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但没有依他的说法站起来,而是依旧坐在地上,埋头呜咽。
许嘉年定定看着盛薰书,他说:“盛薰书,你站起来,我不怪你,我们之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可是盛薰书依旧没有站起来。
难以形容的失望俘虏了许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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