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就是你相公吗。又要炫耀你那出阁礼呢?”
“才不是呢。”梨花拿小眼神斜他,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没说。改改调好了琴抬头看她,见这个丫头眼朝着屏风走神,便也懒于招惹她,偏过身去与如笙讲谱。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进人声,改改知道客人来了,便低头拨弦,他一起如笙便和上,三拍过后,梨花细细的嗓音便开腔了。
“……一霎时把七情具以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梨花的《朱楼》一直都唱的好,可这一回竟听得她声音凝噎。改改一回头,惊觉这丫头不知何时竟泪满朱颜,他忙递了眼色给她,接着往下去唱。改改接过唱词,添了段念白改了调后继续唱着,看梨花噤声之后垂了头在那低啜,也是一唱三叹,心下不免怜惜起这平日没心没肺的丫头,居然当真栽在了头客身上。
梨花哭了一会,终于回过神了,但这一哭就哑了嗓,只好抱着琵琶与改改换,屏风外谈事的三人大约根本察觉不到屏风后发生的变化。
外边的人事情谈完了,就听钱老板道了一句“请”,改改就知道今日结束,便站起身领着师弟师妹走出去。梨花哭红了一双杏眼,抱着琵琶走在最后。
桌边三人,除却方才就见过的钱老板,另两位青年才俊分别为李仇两家公子。穿白色西装洋人做派的,李桢。梨花一走出来,这大少爷的一双眼睛便落在她身上,未曾挪动半分。另一边穿一袭青衣的应当是仇家二少了,看他斯文打扮,想来也不是会在淮景河边厮混的主,自然也就看着眼生。
三人行了礼,钱老板各做打赏,改改打头道了谢后令人出去。正跨过门槛,忽听里头李桢开口唤了一声:“梨花。”
丫头脚步一顿,改改与如笙都回过头去。梨花欠了欠身,未曾抬眼看他,只是低唤了一句:“大少爷。”
“梨花,我……”那李大少爷欲言又止,仿佛意识到眼下境况不对,有些话不当开口,便转而道,“我傍晚去凤轩斋找你。”
改改见梨花的眼睛一下亮了,可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姑娘抱着琵琶戚戚开口:“算了吧,大少爷,叫李老爷知道是会骂您的。”
便也不等李家大少再说话,梨花再行礼道:“凤轩斋承先生们厚爱,我等告辞,望得先生日后也能多多照拂小斋生意。”
语毕由着改改领着出门下楼。改改余光看见李桢在门前站着,目光随着梨花一路往下,他又转头去看梨花丫头那八字下垂柳叶眉,就见她一双通红眼中泪光盈盈。
待上了小舟,梨花一放琵琶抱着改改的胳膊便大声哭了起来,这哭的好生痛快,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哗啦啦地淌,不一会儿就湿了改改的一袭青衫袖。做师兄的拍着梨花的背,朝如笙道:“如笙,吹个《玲珑锁》。”
“不,如笙,吹个《百鸟朝凤》。”
如笙看看改改,又看看梨花。改改说:“听梨花的。”小师弟便举箫到唇边,《百鸟朝凤》曲调欢快,他吹时关切目光不住地往梨花身上去。如笙来的迟,只晓得李桢当初为礼一掷千金,还得罪了家里老父,却不知那混迹烟花巷多年的大少爷,独独对一朵白梨最是上心。
曲儿愈欢快,梨花哭的愈厉害。改改握着梨花的手掌心与她说:“悠着点,莫把嗓子哭坏了,将来还怎么唱曲。”
梨花头埋在改改肩头点点头。撑船的师父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到了凤轩斋后门。停稳了船,如笙先替梨花抱琵琶上岸。他们回来时,惠娘正好下楼,瞧见梨花模样,细眉一竖:“今天客人欺负人了?”
改改解了裹琴的绸布把乐器放下。梨花本被扶到座边,听惠娘开口,不坐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拿帕掩了面摇摇头,松开改改握着她的手从惠娘身边穿过,上楼去了。
惠娘面露疑色瞧她背影问改改:“这丫头怎么见了鬼似得?”
改改叹了口气:“哪里是受人欺负见了鬼。”
“那怎么回事,你们是碰上谁了?”
改改抬头看了她,斟酌片刻后答她道:“李家的大少。”
惠娘“噌”地一下站起来:“李桢?他在船上干什么,姓秦的不是说新客吗?”
“请我们去的是新客,但人谈生意的人里边有老熟人。”
惠娘闻言捏了手帕埋怨道:“秦姨娘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不知道那李桢是我们家梨花的头相公!”
改改说:“人就是知道又哪里会计较?再怎么个头相公,又哪里会有真感情。妈妈您不也常说,这淮景河边上哪是个谈真心的地界?”
“哎,这事!”
改改放下手中杯盏,抬头看走进来的如笙:“你不去劝劝梨花?”
如笙闻言摇头。惠娘又来回踱了几步道:“罢,你们歇着,我去劝。”
惠娘上了楼去,改改坐在大堂看窗外老梧桐树上新发的绿叶。叶叫风吹落,落进井里,井沿上的青苔被四月里的太阳晒得奄奄一息。井边石板缝里艰难挣扎出一点绿,绿上开出一角小白花。多惹人怜的一朵小白花,可惜生错了地方。
“改改师兄,师姐她……她是喜欢李大少爷吗?”
改改听得如笙开口,苦笑道:“如笙,那你说什么叫喜欢呢?”
“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改改说。他收回目光,落在小师弟白净的面庞上,“兴许梨花那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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