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病, 他当真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如今要因为这场病就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夺去, 李世民还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
他烦闷地揉了揉额头, 催促着前往下一站的佛寺。
没错, 李世民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来替他的大儿子李承乾,祈福的。
李世民虽然成了皇帝, 可他的骑术倒是半点都没有退化,只见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已经稳稳地下了马。反观李泰的处境,则要不妙得多,他臃肿的身躯完全限制了他的灵活度。李世民刚准备失笑出声,就见儿子忽然朝他伸出了手:“父皇,您帮帮我......”
李世民一怔,心头某处柔软猝不及防地就被击中了。
李泰在那样的局面下,毫无芥蒂地朝自己伸出了手。那一刻他们不是君臣,只是一对普通的父子。
李世民心底抑制不住地感到兴奋,他满脸喜色地走上前去,亲自将李泰搀下马来。在那一刻,他甚至暂时忘却了大儿子的病,自顾自地沉醉在儿子对自己的依赖中。
回过神来的李世民,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与李泰相比,李承乾实在是太独立了。在李世民的印象里,李承乾向来不知服输为何物。他总爱自己拿主意,有了病痛也一个人扛,他让李世民省心,却不会逗李世民开心。
这样两相一比较,那个独立的大儿子,反倒勾起了李世民心中一丝莫名的不满。
李泰见李世民皱起了眉头,脸上登时显出几分懊恼的神色,无比小声地嘟囔道:“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太笨了,才惹得父皇不高兴......”停顿了一阵,他又如同一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一般,试探着道:“父皇,我......我会减肥的。”
原本还绷着一张脸的李世民,如今是完全绷不住了,他难以抑制地大笑出声,心下感叹此番出门将李泰带着身旁,还真的是带对了。有他在一旁,李世民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氛围,也被悄无声息地打破了。
等进了佛寺,李泰的表现就更让李世民满意,他仔细听着方丈地每一句话,显得虔诚无比。在参拜之时,不仅自己做得井井有条,更是懂得分神搀扶李世民,每一处细节,都是那般恰到好处。李世民只觉得父子的相处之道本该如此,这般熨帖舒心的感觉,于他而言实在是种新奇的体验。
更为重要的是,李世民发现自己对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些上瘾。他习惯了李泰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孩子气,让他觉得身为一个父亲,他是被依靠着的。他也习惯了李泰不着痕迹的关心,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长孙氏,也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性子,那样从容淡定的处事方式。不得不说,李世民极为吃这一套。
每一天,他都能从李泰身上发现更多的优点。在佛寺之中,李泰没有藏着半点私心,尽心竭力地替李承乾祈福。在田间路边,李泰又化身成为博学的青年,他读过许多书,以他的聪明才智,也总能一眼就从农忙时节的田间,看出书里所写的那些细节。虽然偶有错误,可他总能丝毫不尴尬地圆过去。李世民看着他毫不扭捏地承认自己错了,多日以来积累的好感值终于达到了顶峰。
伴随着好感而来的,还有星星点点的惋惜和遗憾,李世民甚至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李泰的优秀他看在眼里,而李承乾的才能他也从未忘却。
“怪就怪你不是嫡长子吧。”李世民在心里叹息着,反映到了行为上,就总也忍不住偏疼李泰多一些。或许在一个父亲的心里,这就是他能给得起的,最大的补偿。
李承乾留在京城,显然不知道李泰这一路上,已经刷满了李世民的好感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症一天天减轻的缘故,他那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东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不过这种改变,只有与李承乾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察觉到。
李承乾正好借着这段自由自在的时光,好好地享受与称心的二人世界。许是不/举的阴影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近一段李承乾总爱拿这个逗称心,兴致来了什么荤话都敢往外说,不将称心逗得面红耳赤,生气暴走决不罢休。
可即便如此,李承乾当真没有一次越界,倒是省了称心不少的事儿。
称心当然知道他在等什么,因着这一场病,李承乾的冠礼已经无限期地后延。到了现在,他依然是个还未弱冠的青年。这一拖实在是拖得够久,李承乾也只能强忍着,等到冠礼过了,再来好好收拾意中人。
当然,李承乾也并不是每天只顾着调戏称心。东宫之中,也正一点点地将风声透出去,说是太子殿下的病颇有起色,快要痊愈了。正所谓没有密不透风的消息,这样一点点地放出风声,半真半假地导演了这一整幕剧,倒让人对这样一个消息相信了七八分。
李承乾相信,消息以这种速度传播开去,李世民回京之日,必定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只不过出乎李承乾意料的是,李世民还未回京,一个老熟人倒是先上门了。
李承乾见到房遗爱的时候,怎么都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和记忆中那个贪吃的孩子联系在一起,是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喊出房遗爱的名字。
时过境迁,房遗爱也早已长大成人,眉眼之间,房遗直与房遗爱两兄弟细看其实极为相似。上一辈子李承乾没有感觉,是因为这两兄弟的性格实在是南辕北辙,房遗直固执死板,房遗爱乖张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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