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听婆婆说在宋望的电话后公公不再抽烟了,也平静了很多,只是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呆着。
昨晚上,他亲自告诉她,他不参加今天的葬礼。
我想他可能还是有点没从父亲的逝去中缓过来吧。
这已经第三天了。
婆婆说自从她和公公认识,她从没见过他那样。
但谁又见过他?
从我第一次见他,他几乎一直都带着有礼平和的微笑。听宋望和婆婆说,就算他再怎么不悦或疲惫,也依然能勾起唇角——不论是是冷笑或强笑。而且他会迅速把心态调整好,将问题干脆有效的解决。
他有时让我感到可怕,好像这世间没什么可以约束、阻止的了他。
现在,他一下子变的沉闷,不停地抽烟、一声不吭、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将外界隔绝。
没人见过他这样——反正我们从未见过。
我怕母亲一个人在家难过、不习惯,于是晚上和一一就留在母亲家陪母亲。因为担心公公的状况,宋望在忙碌完后就去了公婆家。夜里我给他打电话,问起公公的情况时他静了会儿,说:“……不好说。”
我挑眉:“怎么叫‘不好说’?”
“吃完饭我和他聊天,他不怎么说话,只应付了几声。但过了会儿他问我‘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那你怎么说的?”
“我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他说觉得自己忙碌了大半辈子,最后才发现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后来还说什么没?”
“说是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宋望说,“看起来也的确比之前好些了,没再那么闷。就是他突然说那些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着父亲的去世对公公肯定有很大的影响。
一想到父亲生前的精神状况,不由对公公说的话多少有些担心。但我不敢胡乱揣测,只好让宋望多关心些他,和他聊聊天,我明天下了班过去看看。
可能真的是情绪缓过来了些,公公第二天就去上班了,直到我们吃完晚饭他才回家。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看到他,我顿时觉得他比上一次见他苍老不少,甚至多了些白发。
他见了我,微微笑着主动打了招呼说“释然来了啊”。语气、表情虽带着些许疲惫,不过看起来的确是比前几天好点了。
我担心母亲,于是又多陪了她一天。她安抚我说没事,以后闲了会和邻居们串串门,出去转转,散散心,慢慢就好了。
想起昨天夜里和母亲一起睡觉时,她突然问我:“你觉得你干爸……和你爸,关系怎么样。”
我清楚她实际想问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能说“挺好的”。
她长叹了口气,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我犹豫了一下,反问:“你觉得呢。”
她静了会儿,又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我,说:“……睡吧。”
看来她多少已经想到了。
然而面对这个可能将颠覆我的整个世界的事情,我却没有感到反感、恶心、难以置信,或因为被骗、被隐瞒感到难过、愤怒、委屈——不论为我自己,还是为母亲。
怪异的微妙。
我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待母亲和我一直很好,还是因为父亲精神上曾饱受的那些痛苦;不知道是因为公公本来对我就像亲女儿那样亲近,还是因为那天在见到父亲后他对父亲的神情、动作让我有所触动……
亦或者,事已至此,尘埃落定,一切随着父亲的逝去,成了往事。
四
之后又过了两天,我才想起那个装着撕得粉碎的纸片的袋子。
忙完了家务和工作,坐在桌前,我把那些只有一两厘米宽的纸片用镊子谨慎且缓慢的拼着。尽管碎片不少,但毕竟只是a4大小的纸张,又是用手撕的,也并不是多难拼。
拼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发现这和那封摆在桌面上遗书的内容并不同,而且比那张要多了不少。
我像即将发现一个新大陆般受到鼓舞,越发认真,甚至没好气的把不明情况凑过来的宋望赶到了一边。
拼凑并粘好后,我扫了眼支离破碎的纸上清楚且丰富的内容的,脑子顿时有点懵。
——与其说遗书,还不如说,是封信。
而这封信,父亲根本就没打算让任何人看到。
因为他写的第一句就是:
“我也不知道写这些有什么意义,反正最后不可能留着,你也不可能看到。”
对于里面的“你”,我本来几乎毫不怀疑是指母亲,但下一句就瞬间让我的思维就被疑惑吞噬,只是一团混沌:
“我不想他们到时因为满篇只看到你,却没有看到他们而难过,或者震惊、感到匪夷所思、质疑,最后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看来这个人并不是母亲。因为如果是给母亲,父亲就完全不必顾虑这些。
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我胡乱的思考着,第一个想法却是父亲在外面有了其他人。
但他那样精神的状况……除了家和医院外几乎足不出户,就算出去也是母亲或我陪着,平时来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下去:
并不是不担心她们,我知道她们会难过,会自责,好在我之前已经旁敲侧击的问明白,也交代明白了。而且她们也应该要比我、以及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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