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雌儿似的,有什麽好。”看著文散生笑得眯了眼,得了宝似的,姜重皱了皱眉,“你好歹也是殿君,尊贵的人儿,怎麽偏好这种土花野草。”
“即便不好,你也不是带了来麽?”文散生放了花,走过来坐在江重膝上,笑道:“昨夜被皇上招进宫,还跟她说这干枝梅的典故呢。”他也不管解小剑还在边上,伸手便环了姜重的肩,“若你这般大丈夫自然觉得这花土气,我们这些个红颜薄命却喜欢得很呢。”
“这叫什麽话!什麽红颜薄命!你怎麽可如此自轻自贱?”
文散生轻叹一声,“不知不觉一年已过,你还是那样,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说罢,他伸手解了狐皮小褂,将身贴过来,幽幽道“让我等了一年一夜,还对我如此凶神恶煞,好不让人伤心。”
《美人恩》第二回 干枝梅2
姜重哪里见过这架势,他虽与文散生私交甚好,但也不过“甚好”而已。方才他坐在膝上,也算不得什麽,如今一副宽衣解带的阵仗,倒叫姜重不知如何是好。他虽身高力大,但将那力气用来推开文散生,以那纤细身条,定弄个骨断筋者,闹出个好歹来;若是顺势从了,脸面上过不去不说,坏了两人的情意可怎麽得了。姜重情急之下,昵称冲口而出。“生儿,你且放开,有话好好说。”
文散生一愣,拢了衣襟直起身来,捉了姜重一只手臂,轻笑道:“姜大哥好生扫兴,叫什麽生儿生儿的,你当我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麽?”
姜重任文散生抓著,只是不语,他心中本就对文散生有万千的愧,任他怎麽说也只是一贯装聋作哑罢了。这模样文散生可是见得多了,心里明白得紧,姜重也就在他这里一副缩头乌龟相,跑到外面去便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大丈夫,英雄豪杰地很呢。
两人这边大眼瞪小眼,那边解小剑倒有些耐不住了。他假装清清嗓子,踮著脚溜到门口,把那棉帘子一掀便要出去。不想此时外面突然冲进个人来,差点把他掀翻在地。那人家丁打扮,贼眉鼠眼,似那耗子成了精一般。解小剑刚要反手搡他,却听见那人公鸭般叫起来:“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小校场死,死人了。”
姜重认得这人是文府的跑街,浑名耗子六,最是尖酸油滑、消息灵通。文散生常遣他去做不太方便的事儿,所以可以进得书房,不必通报。
“你且慢说,不要著急。”文散生坐在姜重膝上,没有下来的意思,“什麽人死在小校场?如何死的?校场卫戍的人又是如何说的?姜大将军在此,你可要仔细说说才是。”
那耗子六这才瞧见姜重,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仿佛见了鬼一般。
直到文散生等得不耐,又问了句,他才匀了口气,一一道来。原来耗子六早上领命去小校场收文,不想却遇见一桩血事。十几名校尉被砍了头扔在马厩里,另有切了四蹄军马十几匹,也被撂在一边等死。耗子六是喜欢寻热闹看的,他揣了文书去瞧新鲜,见那黑色马衣便险些晕了去。
流火黑装是神机军特制的马衣,统率这队悍骑的便是姜重。
“老爷,大将军,您二人可不知道,那个惨哟。”耗子六说完,不敢去看姜重的脸,把个耗子眼瞧著文散生,眨巴眨巴著,意思是老爷您看该怎麽著才好吧。
文散生方才还留著笑脸,待到耗子六全撂出来,竟显出些许慌乱来。“这事来得突然,姜大人你看如何是好?”他从茶柜上捻了个芝麻酥,递给姜重,软著声道:“这事京里自有人查办,许是到了夜里就有结果了呢?你先消消火,好麽?”
姜重板著个脸,不说话,一双眼深潭似,冰凉冰凉的,瞧著怕人。过了半晌,他竟露了笑,对呆在门口的解小剑吩咐道:“去厨房拿些酒菜来,我要和文大人聊聊私事。散生,”又把手按在文散生的手上,“昨个赶了一夜的路,乏得慌,烦你作陪吃吃酒、说说话,不知意下如何。”
解小剑心里喝了个彩,这姜重果然是见过大生大死的主。祸事明明是冲著他来的,暗里还藏有万分的凶险,他却能镇定自若,留在这儿吃酒说话,一派生死不计的模样。他正想著,就听闻散生道:“既然大将军不急,那小弟就陪哥哥喝几杯,若是不胜酒力,还请体谅则个。”
姜重一笑:“原也没指望你和我这粗汉一般酒缸似的,喝酒便是。”说罢把酥剥了,丢进嘴里,只管和文散生说起不相干的闲话来。
解小剑领了命,和耗子六一起出了屋,正准备往厨房去,却不妨被耗子六一把捉住。“你家爷是大英雄、大豪杰,小的心里佩服得紧”,耗子六拽他到假山边上,小声道:“那是边疆的事,回到这京里,怕是变成风箱里的耗子……”
话未说完,解小剑便甩了他的手,怒道:“你个龌龊货,也敢说我家爷是耗子,什麽东西!”
说罢瞪了耗子六一眼,走了。到了厨房,正赶上大清早没有现成的剩菜,解小剑也不客气,立马吩咐随便准备几个小菜,就算是炒鸡蛋花生米也行。
厨子在那里切菜起灶烧热水,解小剑等著等著心里就开始犯嘀咕。那耗子六虽然是个阿臢厮,也不是纯粹泼皮,方才那句话好像透著什麽不吉利的意思,让他觉著百爪闹心,甚为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厨子置备齐了,他便夺了托盘回到书房。
仆一进屋,只见七八个蒙面黑衣人扎在房里,手上皆是明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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