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争执,忽听舱外一片罗唣,一个黑衣人进舱来道:“首领,船走不动了。”
铁箭一怔,果觉船身平稳,不知何时速度已慢了下来,大步走至船头一看,只见此处已到河口。蒲河口其实算是个河湾,左右各有一条沙洲延伸而出,将蒲河口半封闭起来,风浪至此难以入侵,因此蒲河口内素来风平浪静,是一等一的港口。只是此地是千百年泥沙堆积而成的湿泽之地,遍生芦苇并无人迹,是故柳子玉的船泊于此无人得知。此时河口与平河相通之处漂浮了大片芦苇草叶,厚厚堆了一层,水流本来缓慢,堆上这些自然更走不快。柳子玉的座船虽然装备精良行驶快速,终究不是战船,船下未装利刃之物,只靠船工划桨,自然是愈走愈慢,直陷进草叶堆中进退两难。
铁箭皱眉道:“这些芦草是哪里来的?叫人下水去清除便是!”这话却是对柳子玉说的。因他手下铁家军精擅弓马却不通水性,空手游水勉强尚可,别的却是做不来。
柳子玉也有些疑惑。秋汛之中沙洲上芦苇被冲下堆积水面也是平常,只是这般厚厚一层也多了些,当下命令手下快快下水清除。船上十几个水手闻言都放了桨,扑通扑通跳下水去。刚刚将船身周围缠绕水草推开一点,忽听芦苇丛中一声口哨,霎时左右沙洲头上立起几十个人来,皆是手引长弓,对准了船头上柳子玉铁箭等人,齐声喝道:“不许动!”声势甚是惊人。
此时船正驶到沙洲之间,左右相距均不过六十余步,正是绝好的靶子。柳子玉大骇之下,就想往舱里退,脚下方动,铮一声一支短弩贴着脚跟钉进船板,只吓得他腿也软了,好容易抬头看去,那射箭之人他却也认得,正是风定尘身边的铁卫周十二,而周十二身后正有一人排众而出,不是那要命的南祁摄政王却又是谁?柳子玉只觉一阵眩晕,他养尊处优,虽然养了诸多死士,却是没有真正经过大阵势的,若不是随从在背后扶着,几乎便要瘫倒在甲板上。
李越根本不去看他,冷冷道:“水里的人听着,马上上岸,本王不问你们从犯之罪,否则休怪本王先拿你们开刀!”
水里这些都是船工水手,一听这话哪个不上岸,就连还留在船尾掌舵的一个也偷偷跳了下水跟着游上去了。李越这才抬眼去看船头上的人,冷笑道:“三皇子,本王正要谢谢你毒杀了铁沙铁石两名刺客,你怎么这就走了?”
铁箭猛然出手,一把揪住了柳子玉衣领,厉声道:“他说什么?是你杀了铁沙铁石?”
柳子玉胆子不大,心眼却不少,闻言苦笑道:“这是反间之计你听不出么?目下你我在同一条船上,赶快逃命才是第一要紧之事,你若听他挑拨,不必他来杀,你我也就完了。”嘴里说着逃命,心里却暗暗叫苦。他自幼娇生惯养,说是会水,却游不了多远,此时船工都逃了,铁家军又不会操橹划桨,如何弄得动这只船?纵然能跳下水去,这四面有几十支箭对着,又能逃到哪里去?
铁箭对柳子玉本来信任不深,但此时大难当头,的确也只有相互扶持,于是松开了手道:“现下要如何才好?”他虽然素性剽悍,无如不通水性,到了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只得问计于柳子玉。
柳子玉眼珠一转,低声道:“快将周凤城和柳子丹带出来—”话犹未了,只听对面李越扬声道:“三皇子,我劝你别打这些主意,你身边人敢动一动,本王先叫你变成刺猬。”一挥手,一半弓箭手将箭对准了柳子玉。
柳子玉大骇。他方才说话声音压得极低,料想沙洲之上无论如何也该听不见才是,却不知李越练过唇语,这具身体眼力又是奇佳,将他说话读得一清二楚。李越也是怕他们挟持人质,所以才用芦苇阻挡船速,等柳子玉和铁箭都上了船头才扬声发话。
柳子玉眼珠乱转,想不出什么主意。他虽然狡猾,却是在宫闱之间勾心斗角薰染而成,从未真正经过此等生死关头,那点心眼不免跟着脚下流水,不知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双方正在僵持,忽听一个弓箭手啊呀一声往后便倒,他所立之处却倏地站起一个人来,手挽铁弓,弓上搭箭,对准了李越,沉声道:“都不要动!”竟然是那自称铁连珠的铁骥,后面还跟了一人,正是铁线蛇。
沙洲上顿时一阵骚动。铁骥所立之处离李越不过五十余步,因弓箭手都立在沙洲水边对着大船,故而他与李越之间毫无障碍。田七周醒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想用身体遮住李越,却见铁骥手指一紧,喝道:“谁动一下,我的箭就射出去!”周醒见识过他的快箭之威,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李越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铁骥道:“放我的族人们走。”
此时柳子玉趁着空隙就想溜回船舱去,李越陡然喝道:“船上若有一人稍动,全体放箭!”登时吓得柳子玉又把脚缩了回来。李越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笑道:“铁骥,你当你的箭一定射得死本王么?”他心里确实有点窝火,本是爱惜人才放走了铁骥,没想到却弄了个放虎归山,看来这好人果然当不得。
铁骥弓箭稳稳对着李越,道:“你腿上箭伤未愈,影响行动,此时距离,我有九成把握。”
周醒田七二人虽不敢动,却也将手中弩箭都对准了铁骥。他两人用的是改制过的弩箭,比之普通弓箭不知快了多少,田七冷冷道:“你若敢放箭,信不信你也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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