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也没想到这王壬如此阴毒,正在目测水流,考虑能否游到船上,突然一声尖利哨响,一支铁箭破空而来,嘣一声将帆索射断一根,官船一震,登时歪了一歪,险些将王壬甩下船来。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堤坝高处一人长身而立,手挽强弓,弓上搭箭,正对准了船上。李越一见这人差点叫出声来,不是铁连珠却是谁?
王壬大惊,手扶住了船头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袭官?”
铁连珠冷声一笑,道:“马上停船回城,否则我连你一并射死!”
王壬一头钻到船头围障之后,尖声叫道:“开船开船!”水手不敢怠慢连忙转舵。铁连珠手一松,又是一箭射出,嘣一声主帆索断开,船顿时在水里打起转来。接着又是一箭,直射到王壬藏身的围障上,尺长的铁箭半截没入,箭头射透围障,几乎便射到王壬头上。王壬被船转得头晕眼花,不敢再跑,叫道:“不要射了,我们靠岸!”无奈风帆落下覆盖船头,一时也难靠岸。正在手忙脚乱之时,忽听上游隐隐有隆隆声传来,好似闷雷滚动一般,林影面色一变,大呼:“菜花汛,是菜花汛!大家快离开堤坝,捡高处去!”只他喊这几句的工夫,河水之中已连起波浪,打得官船团团乱转。几个水手见势不好,全部弃船跳入河水,没命地向堤坝游来,只留王壬一人在船上尖声喊叫,却也没人顾得上他。
堤坝下灾民乱成一团,大人哭孩子叫。林影手指口呼,指挥众人逃往高处,只是这北门外一片洼地,实在无高处可逃。周醒跳上堤来一把拉住李越道:“爷,快走!”
只听隆隆之声愈来愈近,河中混浊的浪头已经打到堤岸上来,风亦大起,将种下的树连根摇动,上游已隐隐可见一条白线,如钱塘江潮头般滚来,声势惊人。河中王壬的官船顺流而下,已经不见了踪影。林影眼见浪来,面色大变,咬了咬牙,沿着堤坝便往上游跑。李越一把拉住他道:“去哪里?”
林影也没看清是什么人,一把甩开道:“去上游决堤泄洪!不决堤,这里一段悬河溃堤,平河城也没了,灾民更跑不出去!”
李越急跟上他,道:“这般的石堤,一时如何能决?”平河城这一段堤坝都是条石所建,十分牢固。
林影一面狂奔一面道:“菜花汛非同小可,这石堤上不该种树,树根深入堤坝,树倒堤坝也松,非垮不可!”
李越听他说的有理,一把拉住他道:“我有马,骑马去!”将林影拖到马车前,一面解马一面道:“你们快走,我跟他去决堤!”
柳子丹一把扯了头上钗环,跳下马车道:“我们也去!”林影听他声音,向他脸上看了一眼,吃了一惊道:“你,你是九—”此时也顾不上多说,牵了马便上,道:“决堤危险,我水性好不妨,你们去了危险!”
李越也跳上马道:“别小瞧了我,我跟你去!”命令周醒道,“带他们快走!”不待周醒说话,打马飞奔,跟上林影。两人沿河飞驰,耳听水声愈响,河水中浊浪滔天,不少地方已经打到堤坝之外,果然树倒之处已经有些松动。林影口中喃喃咒骂,手下不住鞭马,片刻便驰出数十里,堤坝已然不若平河城边牢固,条石渐少而泥土渐多,林影指着前方道:“那里尚未完全筑好,有一处小半是草袋装了泥沙堆起来的。决了那里,河边村庄今年遭灾,十室九空,伤不到人。”李越顺他手指处看去,果然如此。两人跳下马来,加了一鞭让马儿自去,跳上堤坝便开始狂扒石头草袋。两人这里扒着,浪头已经将要打到两人脚边。李越道:“这样太慢!”四处张望见不远处还丢着些担泥石的条木,捡了一根来插入石隙之中,两人用力撬动。无奈这条石之间泥土已被水打湿粘结起来,一时撬不动。眼看天边那条白线渐近,两人大急,忽然一人跳上堤坝,二话不说便帮着推那条木。李越转头一看,正是铁连珠,不由笑道:“你也来了?”
铁连珠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答话。此人力气极大,加上了他,三人一起用力,条石果然便被掀起。堤坝松动一点,水便自缝隙中渗出,冲击得堤坝更加松动,三人连连用力,借着水势很快便将堤坝扒开一个口子,河水疾冲而出。
此时水声已极大,三人只顾用力,一时没有注意。突然巨浪声震耳欲聋,林影大叫:“汛峰来了,快走!”三人跳下堤坝,没命往高处奔逃。只听身后轰然巨响,李越回头一看,堤坝已然在颤动,如同一张薄纸做的,笈笈可危。铁连珠突然手指前方大叫:“那是什么人!”三人一看,果然前面有个老妇,手里挽个破筐,筐里似是盛了些野菜之类,另一只手里拖个瘦得皮包骨的女孩,正吃力地往高处走,显是听见水声,往高处避水。林影大叫:“怎么村子里还有人?”三人一同奔下去。
此时后面一声炸响,堤坝溃决,大水如同万马奔腾,直冲下来。铁连珠背起那老妇,李越抱了那女孩,一同拔脚狂奔。只是他们如何跑得过水?转眼水已淹到脚下,再跑几步,水便过膝,接着过腰及胸,更加举步维艰。铁连珠背着一个人,脚下已经有点打晃,道:“我,我不会水!”
李越吃了一惊,一把将女孩塞给林影,抢过那老妇背在身上,一手拉了铁连珠,骂道:“不会水你来送什么死!”
铁连珠苦笑。林影举头四望,忽然道:“快,前面!”原来前面一棵大槐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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