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此去来迟是想带着白如墨一起去的,只是等到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这只酒耗子居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信笺,写着自己谷里的埋着的酒到了起出来的时候,反正来迟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便功成身退回去喝酒去了。
自己此去边关,何其危险,在他心里,难道还比不过一壶要酿好的酒?!
拿着信笺,来迟不由气得摔了身边的杯子,满心都生出一股失落感来,却不知从何排遣。
对于白如墨,来迟虽然也并未想过要信上百分,但是比起身边的其他人来说,自然还是生出了亲近感来的,突然之间像是被遗弃和背叛一般,连解释都是如此可笑,任是来迟冷清,也不由得动了怒。
就这样心情不爽得上了路,来迟心里憋着火,一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是让随行的人暗想这太子只怕不是自愿去那边关,伺候得愈发小心翼翼。
出了宫门,出了城门,眼前景色渐渐脱了繁华,显出天高云阔来。望着眼前的景色,来迟突然抬头,却看到一行大雁自天幕之上飞过,大雁展翅,仿佛要飞过云端一般,向着未知的远方自由而去。
突然之间,来迟想起自己在落风馆的日子,冷笑一下渐渐静下了心来。
自己曾经为了能看一眼这样自由自在的景色,咬牙忍耐了那么久,最终还不是从一个囚笼落入另一个囚笼。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又有谁是留得住的呢,当初的瘸儿爷,现在的白如墨,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过客而已。
☆、太子番外之桃花梅子
平都的冬日,雪雨绵绵。
儿时起,每逢冬日雪天,母后总喜欢让人在院子里摆上许多暖炉,催得那院里的寒梅早早开了,便叫了我去赏梅。
赏梅闻琴,唯求风雅,可我却不喜。
催开的梅花,看着总觉得单薄得厉害,一如这宫里的日子般,催出来的寥寥一点艳色,在萧瑟的寒风里,苍白又可怜。
可没有人会理解。
的确,身为一国太子,又未逢上乱世,锦衣玉食众人艳羡,便是我自己,也不能理解这自怜的情绪从何让来。
直到那一日,偶然在娴贵妃的里,看到了那些画像。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这般得张扬而艳色,鲜衣怒马,乖戾不羁,仿佛一簇火苗,将这个苍白的画卷点亮。
突然之间,繁华落尽,唯君依旧。
我想,我这一生,从这一刻便输掉了。
我不知道画中的人是谁,我也不问,不敢,更是不能。
身为太子,我很清楚,有些东西,只能在心里幻想着,渴望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而寂寞地死去为止。
之后,父皇让我去潍城。
潍城常常被朝中的大臣提起,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多么动乱,相反,这里从未出现过饥荒、水患或者病疫,对许多百姓来说,是极好的安生之所。
但是对于朝中达成来说,这里确是真的虎狼之地,只因为我那个传说中的皇叔在这里。每隔几日父皇便会扔掉一些折子,都是弹劾这位皇叔的,好像除了父皇自己,谁都觉得这位皇叔包藏祸心。
我一直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如此纵容这个皇叔,母后说,父皇是一位完美的皇帝,唯有留下皇叔这一点,会让他满盘皆输。
或许母后说的有理,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坐上那个位置的,哪一个不是把心底的柔软磨尽了的。
可是娴贵妃却说,若非皇叔,绝不会有今日的父皇,若想这天下太平,便决不可妄动皇叔分毫。
不管大臣还是母后或者娴贵妃,把这位皇叔形容得如何如狼似虎,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遥不可及。
第一次出宫外巡,母后为我备了许多东西,但父皇,只给了我一个小木罐子。
极其普通的一个木头做的罐子,做工粗糙,连雕花都没有,却用艳红的云缎包着,显得不伦不类。打开,是空的。
父皇说,让我把盒子转交皇叔,拜托给他带一点桃花梅子回来。
顿了一下,父皇又加了一句,若是皇叔拒绝,便告诉他,自己近来胃口不好,不要多的,只要一罐子就满足了。
这件事父皇私下给我说的,语气极为委婉,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来说,近乎卑微了。相比于父皇的委托,我更好奇那桃花梅子是什么味道,让父皇做到如此。
出行的时候虽然是初春,但是平都还是下了一场雪。
父皇站在宫门口送我,在我即将踏上马车前,父皇突然小声叮嘱道,你皇叔来信,说后院的桃花开了,你定要记得去看。
我低着头答应,不敢抬头看。
我想父皇一定不知道,这一句话,他说的,嫉妒又悲伤。
越往南,天气越暖。
到了潍城的时候,貂毛的大氅已经用不上了,幸好母后早有准备,备好了湖绿的春衫,看着颇有生气。
按照规矩,皇叔是开了城门来接的。
听到下人报了,掀开轿门,一抬头,便看到那个人。
高头大马,银甲辉辉,眉目之间那般张扬的戾气,压也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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