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昭冷眼瞧着他在那边喋喋不休,十足十一个为弟弟终身大事忧心不已的好大哥,知道他这是在埋汰自己,谢安逸有多精明,他比谁都清楚,他都这样问了,说明他心里早就透彻了,现在不过是来取笑罢了。往往这个时候,一声不吭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顺着他和逆拂他,结果都只有一个,他会越来越滔滔不绝,你不是狗咬吕洞宾,那就是不识好歹,而且话题会越跑越长远。
谢安逸见此路不通,嘿嘿笑了两声,立刻改变策略,将话头对准了谢长安:“长安哪,我…咳…爹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是哪家的闺秀?芳龄几何?家世如何?性情可温和贤淑?……”
韩舸任他胡闹瞎,长舌妇似的瞎打听,坐在一边闲闲的瞧热闹看戏。
谢长安是个不要脸的,他们四人之间这缠绵纠缠乱七八糟的辈分关系,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闻言抿着嘴下了下,伸手将秦望昭的左手拽住,那厮挣了挣,他不放,然后笑着对上谢安逸戏谑的目光,正要放出一句孩儿今生非他不…嫁……就被一旁的秦望昭抢了先机:“谢安逸,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谢安逸眼睛贼亮,渐渐褪去了取笑,正色道:“不笑你了。望昭啊,照你这性子,我一直都怕,你谁也瞧不上,要孤独终老,你现在有了伴,虽然是个男人,我…也是高兴的,起码,等你老了,身边好歹有个喘气的,举目四望的时候,找来找去,不会只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咱们两兄弟啊,呵……都是不孝子诶……”
秦望昭深知此人劣根性,这话虽然催情感人,动容他确实也有,却再不能更多了。常年的迫害使得他心里警钟长鸣,不叫这甜腻的几颗大枣迷晕了他神智,他心里翻腾完简短的感动,冷笑道,接下来,就该是一击致命的闷棍了。果然,下一刻,谢安逸沉痛的叹完气,脸皮如同变脸的戏子一般,只需闪电般一抹脸,表情顿时变换,他对着两人挤眉弄眼:“望昭,我突然发现,长安是我儿子,那我不成了你…公爹……”
秦望昭嘴角狂抽几下,这个陌生而遥远的称呼如同一道焦雷,劈的他浑身止不住一抖索,竟然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他翻了个白眼,神色霜冻如同数九寒天,低嗤一声“你闭嘴”,然后转身就走,多瞧他一眼呕得慌。
随后这几天,但凡秦望昭出现在他视线里,谢安逸就先憋不住似的捂嘴贼笑,然后假咳两声清了面孔和嗓子,老气横秋的说道:“望昭啊,过来,公爹现下渴的慌,想喝雨前龙井”
秦望昭冷眼瞧他,嘴皮子一掀一合,语气差的能掉冰渣:“你是谁公爹?雨前龙井?没有,洗脚水你喝不……”
作者有话要说:窝家侄儿就要出生啦好海森。。。
☆、第 75 章
著闲自来与世隔绝,除了将近一百年前的吴歌判族,数百年来,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五叔细致的回忆良久,终究因为一个人也不认识而毫无结果,无奈之下几人将寨子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不敬的将已故多年惨死的族人尸骨拔了出来,一节一节骨头都细看过了,收获几近于无,却又聊胜于无。
山顶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排着架架凸耸的尸骨,那么大一块空地,如今脚都下不了,可见当年的屠杀,是多么惨绝人寰。皮肉早已在腐烂脱落干涸碎化,成了世间黄土里的一把,线索,就只能寄托在这些遗留的骨头上。谢安逸坐在稍远的一块光面石头上,看着几人在蹲在尸骨边一具一具的检查过去,各自将有发现的人骨单独抱出来搁在一边,稍后让大伙看看。
谢安逸一直盯着五叔,嘴角勾起,脸色却无灵动的喜色,看起来有些悲哀和寂寥,他叹了口气,心里无力的涌起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抬眼满目皆是死者的骨架,又觉那句禅语,显得有些薄情和空泛。
尽管所有人都劝诫过他,让他到山洞里等消息,或者去树林里打点野味,五叔仍然沉默的摇头拒绝,这是他著闲的事,怎么他都不该逃避。他一直脸若寒霜,高大的身躯,站在大片的尸骨堆里,竟然站不直似的驼下去,压在他脊梁上的,是无尽的绝望悲戚和血海深仇。落日从山顶的断崖边掉下去的时候,所有的尸骨都检查完毕,天色已黑任务繁重,几人只能让逝者的尸骨在山顶曝露一晚。
但凡尸骨上有刀剑伤痕的,都被挑拣出来,一共二十六具,男女老少皆有。这里头七人,三老四少,没有一个信鬼神,于是心安理得的将骨头搬到山洞里去,就着烛光查看探讨,偏偏这里高手不少,甚至还有两个绝世高手,可没有一个,是对江湖门派颇有了解的。谢长安离开平沙后,容颂辞才从朝暮崖下来,成勤一直窝在锦华海边的破巷子,五叔足有五年没有离开过岭南这个山洞,韩舸一颗心全扑在沉睡的谢安逸身上,这样算下来,这里最有资格评判和说话最份重的,居然是木头疙瘩秦望昭。
秦望昭拧着眉头,手指在一具成年女子尸骨的第三个肋骨处丈量,他沉吟了一会,说:“伤口斜向上,从左侧腰往上到肋骨第三节,前后深浅不过毫厘,是前冲着使刀剑的手法,江湖中我知道的门派,有快刀门、桃源居等。这女子身高中等,假设体型一般,皮肉约莫一寸厚,入骨三厘,伤在腹部,挥刀之人功力不浅,身材高大,约莫高出这女子一个头,暂时就这些。”
谢长安扭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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