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灯还亮着,可是已经没了人,黑瞎子仔细听了听,很快就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找到了已经睡着的解雨臣。黑瞎子苦笑着摇摇头,大刺刺往榻边一坐,反思刚才的易容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对方一眼就看穿。解雨臣平稳的呼吸声隐隐传来,黑瞎子垂下头,视线轻轻刮过这人熟睡的脸面,最后落到那白细的脖颈上。
无声的,黑瞎子探出三根手指。今天,解雨臣只看出他三根手指握枪的姿态,却忽略了这三根手指可能产生的爆发与力度。比如现在,只要他稍稍一个用力,就可以把眼前的脖颈瞬间捏断,甚至都不必惊醒,让解雨臣在最美的睡梦中直接死亡。
西府海棠,他最厌恶的花,他最憎恨的人。现在,只要他一个用力,是不是就可以让这一切可笑的骗局终结。解雨臣闭着眼,丝毫不知死亡近在咫尺,黑瞎子心里天人交战,三指悬在对方的脖颈处,此时此刻不是他敢或不敢,而是他想或不想。
堂外有风,吹起桌上被印纸压住的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罢了……黑瞎子默然收回手,他想起前一刻,这人还拿着自己的画像半开玩笑说:我挺喜欢他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解当家。
黑瞎子的手落到解雨臣的脸颊,最终化为一个不轻不重的抚摸——所以今晚,罢了。
没有毯子,黑瞎子把自己的外衣搭到解雨臣身上,临走时,他深深看了一眼本应该是解三叔带来的那个香罐,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鸡血充满了我的全身!嗷——
☆、湖心与蛇
“原来你会易容。”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黑瞎子正叼着啃了一半的鸭梨,没想到看账本的解雨臣会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解雨臣却完全没有看他,好像只是自言自语,在本子上用圆珠笔画了两道,才用牙签插了一只雪梨片送到自己嘴里。
黑瞎子瞧着他的一举一动,觉得有意思,又拿出随身的小刀给他继续削梨。
解雨臣的动作顿住了,眯起眼,盯着黑瞎子手中的利器:“……你从哪弄来的手术刀?”
“这个么?”黑瞎子淡淡一笑,手术刀在指间惊险的打了转,道:“我随身带着的,算是老习惯了。”
干倒斗这行的有个随身武器很正常,就比如解雨臣,无论什么样的穿戴,他都不变的带一把贴身匕首放在身上,情况允许的话还会再藏一根折叠棍。但不论哪一种,都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方便使用,必须要胜过其他所有利器。
很少有人用手术刀做防身武器,应该说手术刀这种东西用起来原本就有极大的局限性,除非是一些经常持刀的特殊职业,否则使用只会束手束脚,搞不好还会伤到自己。
“你当过医生?”
“有点接近,但不是医生,我这辈子大概都跟救死扶伤无缘。”黑瞎子回答的漫不经心,手上动作却飞快,眨眼功夫就把梨子削好了,一层皮从头连到尾,工工整整,厚薄适中。
解雨臣看着,突然把本子一甩,站了起来。
“黑爷,来。”
黑瞎子笑笑,“做什么?”
解雨臣活动活动手腕,“看账看的眼睛疼,过来跟我过两招——用你的那把刀。”
黑瞎子看看手中的手术刀,摇头,但还是跟着解雨臣走到花园:“这不行,手术刀是见血的东西,要是伤到解小爷可就不好了,如果只是过过招的话我空手就行。”
“黑爷对自己未免太自信了吧。”话毕,解雨臣突然闪电般的出手,两指直冲黑瞎子的墨镜。黑瞎子的反应极为迅速,侧身一挡,将攻击完全闪避过去。解雨臣的手腕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这一下竟然掐向黑瞎子的脖子。黑瞎子的身子还没摆脱前一次躲避的惯性,干脆加大力度,整个翻仰过去,一个倒跳脱出解雨臣的攻击范围。
然而不等他落地,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棍棒的力度再次追袭到他的面前。灵活的攻击方式,闪电般的速度,黑瞎子终于明白解雨臣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用刀。可是黑瞎子并不想真的跟解雨臣动手,至少眼下不可行。
匆匆过了三个回合,黑瞎子突然把刀收回袖口。解雨臣微微吃惊,可是吃惊过后反而有了一丝怒气,手下动作一下子加快,直掐向黑瞎子的动脉。谁知这一次黑瞎子居然不闪不避,大刺刺用胸膛撞过去,解雨臣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当两人不足半米的时候,黑瞎子的胳膊探向解雨臣的脑后。
解雨臣猛然警觉,如果颈后被制,那就真的没有挣扎的余地了。只是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哪里容得了他分神,几乎在下一秒,解雨臣就结结实实撞到了黑瞎子的胸膛,鼻骨一阵剧痛。
疼死了,这家伙的胸肌怎么那么硬!
黑瞎子欠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行了不行了我输了,还是当家的棋高一着啊,瞎子甘拜下风。”解雨臣泪眼汪汪的捂住鼻子,没好气的把眼前嬉皮笑脸的人推开。黑瞎子也不恼,而是哄劝似的抬开解雨臣的手:“别动,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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