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辰并没有理会这一切,他径直走进浴室,把花洒开到了最大。哗哗的热水冲刷着地面,溅起一片氤氲热气,很快就让镜子里的人变得模糊起来——至少不会再狼狈得那么明显,记忆深处的,不愿触碰的,如同黑色藤蔓一般攀附上骨骼和神经,然后带着尖锐的利刺,把每一个地方都扎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他握紧拳头,让整条手臂都暴出可怖的青筋,而等这股焦躁的情绪褪去,他终于能走出浴室的时候,卧室地面已经被收拾干净,那块湿漉漉的地毯也搭在了阳台栏杆旁。房间里很安静,走廊里的灯也暗着,刘春春像是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卧室,而那个打着漂亮缎带的圣诞礼物却并没有被带走,依旧孤零零待在餐桌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王远辰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明晃晃的灯,听耳边时间飞速溜走,一秒钟,一分钟,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他的听觉实在太发达,发达到甚至可以称为异能,尤其是在这种万籁俱静的深夜,简直敏锐到堪称雷达,以至于从那间客卧中所传出来的所有细碎声响,此刻都清晰无比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刘春春裹着一条毯子,正坐在地毯上专心划着手机屏幕,他的卧室和主卧是截然不同两种风格,灯被换成了暖色调,床单是橙黄色,上面还摆着两只熊,那是几天前他和王远辰一起去逛超市,买巧克力饼干的赠品。
那时候的王先生脾气很好,会去排队称苹果,会挑拣洋葱,会买冰淇淋,也会帮忙拎购物袋。
想到这里,刘春春再度深深叹了口气。
一直徘徊在门外的王远辰终于忍不住,他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卧室门。
刘春春吃惊地转身:“有事吗?”
王远辰拎着礼物,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
刘春春:“……”
刘春春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都快一点了。”
王远辰当然不会在乎现在是几点,而是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问:“你在生气吗?”
刘春春摇头。
王远辰眉毛一皱:“我允许你生气。”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自负、倨傲、坏脾气又盛气凌人的舍友,刘春春深感哭笑不得,他倒也真不生气,只是说:“我想睡觉了。”
王远辰把礼物递到他面前。
刘春春却并没有要接到手里的意思。
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看着他闪烁不定、却又不肯看自己的的视线,王远辰把礼物收回来,轻描淡写地问:“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吗?”
刘春春意外:“啊?”
王远辰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结实而又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不过刘春春已经画过无数次,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直到王远辰转身背对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向别人露出那些交错的丑陋伤疤。
刘春春吃惊道:“这……”
“这就是我的童年。”王远辰回答。
十几年前,所有的小伙伴都羡慕他,羡慕他能被赫赫有名的富豪收养,一夜之间从无依无靠的孤儿变成吃穿不愁的少爷。而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是欣喜而又忐忑的,只是这种欣喜却并没有维持多久,仅仅过了三个月,他就在生日当天被带到了地下仓库,亲眼目睹了那些扭曲而又残酷的实验。
“玻璃很厚,我其实听不到任何惨叫,可是却忘不掉他们的表情。”王远辰说,“而那个收养我的男人,他就抱着我站在实验室外,像是参观动物园一样,一间一间走过所有的房间,还有说有笑地做着介绍。”
那些残忍的画面扭曲了世界,扭曲了所有人的面容,也扭曲了王远辰的五脏六腑。当天晚上,他蹲在洗手间里吐得胆汁倒流、天翻地覆,接下来更是整整三天高烧不退,却依旧逃不过第四天所发生的事情——施达龙再次带着他去了实验室,并且握住他瘦弱稚嫩的小手,强行按在了一名垂死的异能者胸口。
看着对方那浑浊而又血红的双眼,年幼的王远辰几乎要毛骨悚然,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反而释放出重若千钧的力量,如同一记闷棍,很快就夺走了对方的最后一缕呼吸。
“表现得不错,宝贝。”施达龙抱着他走在长廊上,像一名真正的慈父那样夸奖着,“相信我,假以时日,你将会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王远辰却全身发抖,掌心里挥之不去的痉挛感和对方那骤然停止的心跳,几乎成为了他未来所有噩梦的开端。
而黑暗远不止于此。
面对这个幼嫩的、漂亮苍白的、又冷漠到如同冰雪娃娃的“弟弟”,施天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畸形癖好,他痴迷这个既脆弱又强大的存在,不单单是异能,还有更多的、肮脏的、独属于成年男人的乐趣。
“只要施达龙不在,他就会来我的卧室。”王远辰说,“不过我学会了尖叫,所以每次不到半分钟,就会有一个女人冲过来。”
那是施达龙的妻子,施天的母亲,一个暴戾残忍的异能者,她没有工作,自卑而又多疑,既惧怕自己的丈夫,宠溺自己的儿子,又极端厌恶这个凭空出现的小男孩,甚至猜想这根本就是丈夫的私生子。
“虽然每次都是施天的错,可她每次打的都是我,用皮带和钢尺,最坏的一次是板凳。”说到这里时,王远辰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在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会死,可是后来却明白了,我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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