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把最后一个杯子挂上酒杯架,关上总控灯。
整个酒吧无声无息地陷入黑暗中。
客人已经离开,清洁工也在半小时前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昏暗的酒吧里,只剩下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以及远方缤纷错落的灯光。
不夜城,拉斯维加斯,活色生香的娱乐之都,每年有超过四千万的游客从世界各地赶来,在这片荒芜又繁华的沙漠中纵情声色。
紫原却没有欣赏璀璨夜景的心情,看着亮晶晶的酒杯发了一会呆,然后在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烟和打火机。
火光在黑暗里稳稳地燃烧,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紫原静静地看了一会,动作缓慢地点上了烟。
“啪”的一声,翻盖打火机被合上,丢进了彷佛会把人吞下去的黑暗柜台里。
紫原转身在柜子里坐了下来,这里原本也放着酒,有一次未进货的时候刚好有个空位,紫原就在那里坐了一会,后来不知怎的就养成了打烊之后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习惯。
也有时候是一夜。
反正在哪里睡,身边都不会有那个人。
敦这样像是小孩子躲起来哭似的。
冰室这样说过,紫原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没有哭,他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其他所有地方都太空了,空到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而空气像是要排斥他似的,处处都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赤司征十郎在他生命中这样沉重,沉甸甸的,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有是那样轻,轻得像一缕轻烟,怎么都抓不住,他追啊跑啊,被带到一条全然未知的路上,而那阵烟却被风吹散了。
紫原有点烦躁地摁灭了烟头,想站起来回去睡觉,停止无意义的猜测和幻想,把怨恨愤怒恐惧和担忧一股脑关在这黑暗的酒吧里,直到天明才允许它们回到自己身上。
可以的话,永远不要回来,但现实是它们从未离去。
紫原没有动。
他不想动。
背后的木酒箱很硬,靠久了有点痛,柜子里很窄,腿搁在外面也伸展不开,一点也不舒服。
但是紫原还是没有动。
不动就不动吧,幼稚就幼稚吧,他喜欢在这里待着,有什么大不了的。
紫原又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没有点,只是咬着。
他不常抽烟,喝酒也有节制,除了作息有点日夜颠倒,其他都和平常的大学生没有区别——紫原还在上大学,征十郎当初给他选的专业,不过是函授课程,很多事情都要亲临其境才能学会,社会也是一所很好的大学,但书本的知识永不过时,而且有些的确非常有用。
紫原就想起了课程上的内容,英文字母在脑海里跳跃不定,就在紫原缩在柜子里快要睡着的时候,通往后面套间的门轻轻打开了。
紫原没有睁开眼,声音也很清醒:“怎么?”
他认得冰室的脚步声。
“很晚了哦。”冰室手肘靠在门把上,微笑地看着地上的人,“回去睡吧。”
“不用。”紫原一动不动地看着柜底的黑暗。
“下个星期我们一起去吧,青峰君也邀请了你。”
“你确定是本人?”紫原撩起眼皮。
“好吧,其实是黑子的邀请,他的邀请你总会去了吧。”冰室似乎很笃定。
紫原一直留意着赤司的情报,而黑子和赤司这些年来同在芝加哥,来往很密切。
“不去。”紫原依然拒绝。
紫原知道黑子和赤司有联系,直到冰室和黑子有联系,甚至知道冰室本身和赤司也有联系。
黑子偶尔也会过来,但是紫原从来没有问过赤司的情况。
他很想知道,但是他从来不问。
不知道在坚持什么,也许是等赤司来联络他,也许是想等自己有能力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再和他见面。
“去吧,散散心。”冰室说,“总是这样会发霉的哦。”
“我不要去看他们秀恩爱。”紫原说,“我一定会忍不住揍他的。”
冰室无言以对,这几年来青峰和紫原见面没有一次不动手的。
“毕竟相识一场,去吧。”冰室放软了声音,这样说话紫原很少会拒绝,大概是因为这样会让他想起某人。
“哼。”紫原冷哼一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冰室心情似乎很不错,“晚安,敦。”
“嗯。”紫原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结婚啊……
连峰仔都结婚了。
阿赤仔……
————————小紫原不哭,希望在明天啊不在下个星期天————————
在紫原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四百多公里外,芝加哥的赤司已经用完了的早餐,坐到了书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尽管今天是星期天,但赤司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
相比起紫原的困难重重,赤司的生活就平淡得多。
虽然征十郎的突然消失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但到底从小的基础打得很扎实,终究是有惊无险地接手了一切,以三年的时间提前结束了学业,进入波士顿分公司工作,一年后提出在芝加哥建立新的分公司被通过,然后长驻于此,直到去年被父亲强行召回日本。
前天的电话里,父亲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赤司回东京完成婚礼,却被赤司挡了回去。
“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我会到场的。”赤司再次搬出了这句话,挂断了视频通话。
那边没有再打过来,十五分钟后,一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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