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旁边有一处喷泉。在喷泉大理石铸就的高台上,我的骑士长正双手交叉坐在上面,无论是坐姿还是面容都和我像到了极致。在他左侧的肩膀上,立著他那只钢灰色的鹰。喷泉的流水在他背後纷落不休。
“岩塔法──你怎麽在这里?”
“我在等您。”
骑士长拔身站起来,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这才发现他的剑和军徽上都溅满了喷泉的水雾,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
“什麽事?”
忠诚的骑士长腰杆笔挺、靴跟并拢,深深地向我行了一个骑士礼:
“殿下,请允许我陪您一起去火龙疆。”
“……”
有那麽一瞬间,我差点对他说:“我不会亲你的。”因为理智,最後还是咽回去了。
我只是默了一会儿,说:
“不行。”
听到我这麽回答,岩塔法的表情一丝也没有改变,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拒绝。
“啪”的一声,他解开了他的绶带和腰带,把腰间配的骑士剑卸下,平搁到了喷泉台子上。
“来不及了,殿下。”他平静地注视著我,一边说一边脱下了他的军外套,也和骑士剑一块搁在台子上。
“您退位那天,我已经递交辞呈──长老院在今天批准了。”
我看著自己的骑士长抻臂,一粒一粒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袒露出结实的上身。心里想著,也许他是因为上衣被喷泉沾湿了。但是他脱完上衣之後,又开始脱军靴和裤子。很快,一具全身赤裸的精壮男体已经呈到了我的面前。无处可落脚的鹰振翅飞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得不暂时中断关於辞职的话题,抚了一下肩上的鹰,向他发问:
“你在做什麽,岩塔法。”
赤裸的骑士长面色坦然如常,平静地站在我的面前,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要求:
“请让我和您一起去火龙疆,殿下。”
我皱起了眉:“不行。我命令你和其他骑士一起,守好风龙疆。”
“您退位以後,风龙疆三百年内不会再有王了,也就不需要影骑士。殿下,我变成您的样子太久了。”黑暗中,骑士长的瞳仁平静无波:
“──没有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其实我还有一百种理由能够向他详细论述,他更应该留在风龙疆发挥余热,可是面对著他毫无起伏的面孔,我不知道为什麽,一时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半晌我才对他说:
“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却不动,反而迈步向我走过来,身上的肌肉轮廓完美,像是在黑暗里微微发著光。
“殿下,您已经不是骑士王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听他继续这样说道:
“马厩和里面的马匹,都是骑士王的私有财产──您无权使用。”
从道理上来讲,他说的倒是真的。但是细讲起来,我身上的军服、佩剑都是风龙疆的财产,但是没有人会和我算的这麽清楚。
毕竟我是去当神後,又不是净身出户。
黑暗中,我忠实的骑士长看了我一眼,然後四肢著地俯下身去。我眼看著他矫健的身躯上,逐渐泛起了一片灰蒙蒙的影雾,影雾越来越浓,遮住了他整个身体。他的形状在影雾中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膨胀变形著──当影雾彻底散去的时候,静静矗在我面前的,是一匹壮硕高大的青马,肌肉鼓胀,四腿修长,模样酷似我之前的爱马威士多。
我立在那里,一时无话可说,任马打了一个响鼻,巨大的头颅凑近过来,用湿润的鼻子碰著我的脸。
虽然一直知道岩塔法有影兽的血统,但我却不知道,他连马匹都可以模仿。
“荒谬。”我说,转身想走,但是岩塔法立刻低头,叼住了我披风的下摆,咬著不放。
像一匹真正的马一样。
下摆长长地拽在两人之间,我和他就这麽僵持了好一会,到了最後,慢慢地,我从胸腔深处叹了口气。
岩塔法立刻将我的披风松开了,走到我侧边贴上,回过头来,殷切地看著我。
单掌撑马背,根本不需要马鞍,我翻身利落跨上了他的背,稳稳地高坐在上面,长腿一夹马腹:
“──走吧。”
话音刚落,巨马的两肋之下猛然伸出两只巨大的骨翼──那是太阳王的爱妃特有的魔兽特性,没想到也被他模拟了出来。七八米长的骨翼伸展著,然後猛地一振──岩塔法载著我轻松地骤然升上了高空,然後乘著风,快速地向著天空飞去。
风高高扬起我的头发,岩塔法钢灰色的鹰在我们四周跟著一起!翔著,像一只穿梭在空中的灰色匕首。我单手握著长长地马鬃,双腿夹著健壮的马身,佩剑不时拍打著我的大腿外侧。
迎著风,我眯眼向前望去──照这个速度,中午之前,我们就能到达火龙疆。
不知道飞了多久,岩塔法突然用他长长的马尾在我的小腿上轻抽了一记。我低下头,看到他朝著地面,摆了一下硕大的马头。
我便顺著他的引导,向下看去,晨曦已经慢慢升上了地平线,将风龙疆的国土一点一点染亮。我看到了肥沃的农田、!亮的湖泊、茂密的树林和繁华的城市,还有此起彼伏,绵延到目力尽头的金色麦浪。
而在我们正下方,就是风龙疆到火龙疆的必经之路。借著愈来愈亮的晨曦,我能看到在这条路的两边,从风龙疆王城,到通往火龙疆的无穷远处,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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