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
蒂凡紧紧跟在亚兹身后,急促地问。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再多话,亚兹伸手要去开门,却见蒂凡猛地跳出来,一把抓住门把手,用后背抵住门,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
“让开。”亚兹皱起了眉。
“安德烈已经在医院里了,全国最好的医生都在帮他治疗,就算你现在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安德烈说不希望你知道,你就该照着他的意思,乖乖窝在家里等他就好。”
即便违背自己的心,蒂凡仍然执拗地选择服从安德烈的安排。
面对这样的蒂凡,亚兹突然觉得有些可怜。
“即使他有可能再也没法回来?”
之前还一直本能地抗拒着最坏的结果,此时听到亚兹如此直接地说了出来,蒂凡水蓝色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我相信安德烈。”
“我更相信我自己。”
蒂凡惨白的面孔变得黯然。
“你为什么总是违背安德烈的意思?我不明白,你只是个奴隶,却总是这么自作主张。三年前也是,现在又是……”蒂凡一下子哽咽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知恩图报,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宠物的自觉,为什么安德烈还是对你……”
刚才因为被阻拦而勾起的怒火渐渐被蒂凡的泪水熄灭了。默默凝视泣不成声的蒂凡,亚兹慢慢地说:
“我想,那大概是因为安德烈大概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奴隶,或是宠物吧。所以,他也不会用宠物和奴隶的标准来要求我。”
长久以来的疑惑,突然豁然开朗。
“你曾经说我一直拘泥于身份的差异,这点我承认。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想着要如何抹消所谓的阶层、等级,以至于我对作为贵族的安德烈一直心存芥蒂。不过,总是拿身份这种空洞无物的东西束缚自己的你,也和我半斤八两。”
一点一点地掘出自己内心的疑虑,亚兹的心情渐渐静如止水。
“作为宠物,应该怎样对待自己的主人,作为一个奴隶,又应当以怎样的姿态生活——你始终都生活在这样的框架之中,一举一动都以此为标准严苛地要求自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德烈以前经常说,只要你是出于对他的爱所做的事,不管多么过分都是正确的。现在想起来,那个总是被批判离经叛道的安德烈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穿你的心病了。”
蒂凡不解地抬起头。
“那句话的潜台词是,只要真心爱他,那么所谓的身份根本就是无谓的东西,超出既有身份的言行当然可以被容忍。不,与其说是容忍,应该说是包容。”
亚兹语调平缓地解释。
“安德烈他是这样说的,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发觉这一点。”
安德烈从不曾把我视作奴隶,宠物,抑或收藏品。
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还在顽固地将安德烈视为“贵族”,而不是安德烈来看待。
——你对安德烈的爱,足以包容他的一切吗
克劳廷娜所说的包容,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只要付出了足够的爱,你就一定能够明白
安德烈,虽然晚了一些,但我真的明白了。
——这三年里,你想过我吗
想,比任何人都想。
亚兹推开蒂凡,默默开了门。蒂凡拉住他的手臂,摸出一把钥匙塞进他的手里。
“这是……?”
“车钥匙。”蒂凡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依旧堵得慌,“你可别忘了,这栋别墅位于山顶。一个人徒步下去,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医院。”
亚兹牢牢握住手心里的钥匙,朝蒂凡绽开了笑颜,染上异色的双瞳犹如晴空下的彩虹,霎时绽放出蛊惑人心的光彩。
“谢谢。”
注视着亚兹远去的背影,蒂凡不甘地咬住了下唇。
“那样的笑容,留给安德烈看吧。”
三年来,蒂凡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安德烈真的已不再是那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安德烈了。
从安德烈的别墅赶到医院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亚兹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冲向医院的大门,却被两个警卫拦了下来。
“没有通行证,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亚兹重重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耐心地说:
“我要找安德烈·侯内塞恩,一小时前他因为爆炸事故被送进了这里。如果你们不敢轻易放行,可以叫凯·洛克卡勒来确认我的身份。”
“没有你说的人。”
似乎完全没有听进亚兹的话,警卫提着枪,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亚兹干脆解开外套的扣子,露出衣服上侯内塞恩的黑豹家徽。
“这就是我的通行证。”
看到家徽的刹那,警卫的表情明显紧绷起来。两个警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朝后退了几步,掏出一个对讲机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回来后,警卫皱着眉头示意另一个警卫让路。两人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向亚兹行了一个军礼。
“凯·洛克卡勒伯爵正在等您。”
顾不上回礼,亚兹直接冲向安德烈所在的三楼。凯站在走廊里,正对着地板怔怔地发呆。原本还急吼吼的亚兹看到这样的凯,顿时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凯。”
听到自己的名字,凯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朝亚兹挤出一个凄楚的笑。
“来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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