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是为日本人民着想啊。他几乎肯定约克会在之后分配战利品的会议上这么附和亚历山大(华盛顿)。放纵他们疯狂的军部延长战争以致生灵涂炭,干净利落死个几万平民,不是挺划算的买卖吗?
他咧了咧嘴角。
他拿起话筒,给远东军港拨去一串号码。
“拉伊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热身运动都做好了么?”
“是,预备完毕了。”
“很好。事不宜迟,我们跟美国人的承诺不能再拖延了。明天凌晨发动‘八月风暴’,你的兄弟们将在西边进攻满洲;你,要带领舰队收复库页岛,以及千岛群岛。”
海军女中校迟疑半秒:“……北方四岛也要?”
“是南千岛群岛。”
“他们控制它多年了,上杉刚刚也已经宣称投降……”
“还没有诚心诚意地投降呢。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你不会甘于只做一个血统不纯的边境小城吧?夺回它们,定能帮你实现你荣耀的名字——符拉迪沃斯托克(控制东方)。我的好妹妹,你还有什么意见要陈述吗?”
“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一会儿,接我的电报。”
他挂掉电话。维克多赞许地说,这是个发动突袭的好时机,日本还没从那朵蘑菇云的惊吓中缓过神,定然无暇管顾cccp这么迅疾地撕毁中立条约。上杉受轮番轰炸之苦,大概还直挺挺横在病床上,听到噩耗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对大洋彼岸的星条旗之国,苏联也挑了一个无可指摘的日期兑现承诺,毕竟□□是他们先扔的。
“不能排除扔第二颗的可能性。”维克多严肃地推论道,“我们得加快步伐。”
“对不起,维克多……”他打断,“让我独处五分钟。”
维克多谅解地说:“好的。你心情也很复杂吧,是我忽略了。我这就离开。”
门一关,米哈伊尔就捂住了肚子。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倒在桌上大笑起来。
好久,没有笑得这么舒心了。
上杉,感谢你带给我的乐趣……为这么多年的峥嵘岁月,为葡萄酒一样甘美的热血,为我们之间拉扯做媒的陆地与海洋,致以大日本帝国,无上的崇敬!
只要不多的几步路。
大阪今天天气不好。街头摊贩也没什么神采,懒洋洋全无干劲的样子,没到天黑的点就撤得八九不离十了。吴华亭沿着护城河石墙一路走,终于在阑珊灯火里寻出了要找的人。他独自站在城墙投下的森严黑影里,黑和服裹在身上,两重的黑叠在一处,简直快融在影子里一般。又不知怎的,脚下趿拉一双塑料拖,颜色在黑影里辨不清,反正挺艳。
两人隔着不多的几步路,他却犹豫起要不要喊了。万一喊错人呢?万一他不想理你呢?万一……该死,他何时染上婆婆妈妈的毛病了?
他喊:“松平。”
松平迟滞好几秒才回过头。“啊,华亭。你来得比我预想的早。”
“顺风的关系吧。”他走上前去,“在看什么?”
吴华亭顺着松平视线眺望过去,发觉护城河外墙也摊开偌大一片焦黑残迹,乘着在墙头漫溢开来的残阳余晖张牙舞爪,碎砖乱瓦虽早已不在,也足以对400多年前两军墙下交战的惨烈情势怀想一二。
松平牵扯脸皮,拉出一个笑容,说:“那时我就知道,上杉和我截然不同。不只是年龄阅历地理物候之类的差别……他狠得下心。凡成大事的人,必狠得下心。”
在时代的大背景下,这听着像一句绝妙的讽刺。表出了战败方谦恭的姿态,又把自家首都不落痕迹地数落一通。可松平的语气一点不像讽刺。只是单纯的难过,又缺乏力气,提不起精神,跟混混沌沌的往事搅在一锅粥里,连难过都难过不到点子上。
他不该有太多抱怨。比起众多被盟国作为战略轰炸对象的兄弟姊妹和接收了两颗蘑菇状彩蛋的广岛长崎,大阪受到的破坏几乎可以忽略。美国人说要帮他们建立民主国家,民间工商业定是要大力提倡的,这是他捞彩头的机会,以后照样能有大作为。他的第四师团在战场辗转观光一圈,多半也平安归来,没人还敢嘲笑他们。父母抱着他们没杀过太多人、也侥幸没有被杀的儿子,一起淌着眼泪——松平,你何其幸运。
你何其不幸。
“沪君最近在忙什么?”
“还不是老一套。进一步调整公私合营、肃清旧社会渣滓、提高工农阶级在领导班子里的比例……之类的。”
“我听到美国大兵讨论韩国的事了。你们……很厉害啊,算逼和对手吧?”
“一般般,我不大了解。”就知道燕然前两天飞到板门店谈判去了,应该已经和亚历山大照会。说起来,公私合营最初的计划表还是燕然当选新生共和国的首都以后,没多做庆祝就来找他谈的。他本来心境挺平和,也打算好好配合,红上位至少会降低很多恶性通货膨胀和市场暗箱操作的几率,对此他持欢迎态度。但不知中途歪到哪个话题,致使他冒了火,对燕然说出几句过分的话——奇怪的是,他只记得是挺过分的话,却忘了怎么个过分法。
他耿耿于怀好些天,不好直接问,拐弯抹角地试探也没回音,燕然待他也是一如往常。共和国浴火而生,麻烦层不出穷,他自然不便为自己的问题一再叨扰。不过,他怎么会这样闲?闲得,完全都不像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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