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悄然带他回流月城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好久,他指上和衣衫上的血迹都已经消退不见,那些属于谢衣的血迹,他的心情也平复了好些。适才华月向他报告了城中五色石的存量和偃甲炉运转的状况,顺便提及了盘踞在矩木上的砺罂请他过去商议大事。城中的花木也开始渐渐凋零,昨日小曦见到卧房外的那株苓霜一夜之间开败,吓得哇哇大哭。都是些不好的消息,他轻叹了口气,闭目凝神。
他就在这时出现在神殿中,瞳的传音鸟在一旁挥动翅膀:“人给你送来了,他是第七个。”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传音鸟自动消失。那人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层水雾,像冰雪消融,带着一点天真和迷茫。
不是要去死吗,不是再也不要见我了吗?
沈夜坐在祭司圣椅中,手指撑住额角,慢慢开口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沈夜站在祭司神殿外的露台上,看着矩木顶端的枝叶已经开始呈现灰败之色,他伸手接住一片从天空飘落的叶子,握在掌中,叶子化为无数碎芒。早上的时候,他趁着心情不是很糟糕,去瞧了瞧砺罂。一番交谈之后,他意识到,上天剩给烈山部人的时间不多了。
他要放弃这座逐渐死去的城池,给烈山部人找一个新的栖身之地,一个,或许不那么冷的地方。
那人出现在露台上,他的身后。
你不是不同意我的做法吗,我偏要你在我身边一笔一笔的看清楚。
流月城的第七号活傀儡。
沈夜望着洒在露台上的淡薄的日光,说:“初七……以后就是你的名字。”
“是。”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倒是听话,沈夜侧头望向他:“好好享受最后一次阳光吧,你以后只能在黑暗的地方出现。”
“是。”
不反驳,也没有疑问。
以虚寂古法抹去记忆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他也不知道,这种古老的秘术他以前从未见族人施用过。大概是因为施加在人身上,太过残忍和痛苦。被施术的人要经受ròu_tǐ和灵魂的片刻分离,再由施术者进入他的意念,以咒言修改记忆,被施术者的意念必须完全臣服,才能让施术之境平静无波,否则施术者将会遭到反噬。
总之,这是个似乎两败俱伤的术法,因天道伦常,不允许随意抹掉一个生灵的过往。
天道,管的真多。
沈夜转过身走进神殿内室。
那人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他却突然停住步子,一把将他抓过来,抵到神殿刻着古老祭文的墙壁上。他的手指扼住他下颌,声音沉而有哑意:“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初七觉得有些疼,于是微微的皱眉。他的反应落在沈夜眼里,沈夜慢慢松开手,他的下颌留下了微红的指痕,看向沈夜的眼神里满是无辜之色。
沈夜的脸与他贴得极尽,看到这种神色,眸色愈暗,下一秒已经将他拉过吻了上去,他的手指按在他头后,双唇狠狠擦过他的唇,微凉的触觉勾起了他心底的火气,下唇几乎是被他咬开,迫不及待的将舌头送了进去,与那个懵懂的人纠缠在一起,他故意加重了力道,让怀中的人发出“嘶”的一声。他看着怀中人眼睛里蒙上一层雾色,脸颊因为呼吸困难而泛起潮红,他从来没把他逼到这种境地过,此刻他的眼神像是在乞求他的原谅。于是他稍稍退出,濡湿的唇在他的唇上些许停留,等心跳稍平,就把他推开。
他看着他靠住墙壁大口喘息,离开之前说了一句:“以后别穿这身衣服了,本座看了就讨厌。”
沈夜一走,神殿立马变得空旷起来。初七默然站在那儿,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沈夜的气息。他其实有很多不明白很想问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偌大空旷的地方做些什么。
但是他知道,他的主人讨厌他。
☆、第九章
沈夜宿醉醒来,把手挡在眼睛上,窗外一片明亮,白色的轻麻窗帘随风摆动。
楼下传来谢衣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听,是昨天那个年轻人,头还有些痛,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是和谢衣在喝酒,然后记不清了,但是心情不像昨天那么低沉。
竹里活跃的身影像只雀儿,沈夜皱眉,抚上额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想。侧过头,看到窗边放着一束紫色的猫眼草,花瓣周围散着紫色的细碎光晕,应该是有灵力加诸在上面。猫眼草这种东西,可以净化浊气。
他走到窗边,抚上轻软的花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空气中飘来了白粥的味道,他之所以知道那是白粥的味道,是因为华月曾在流月城推广过这个东西。她说下界之后族人们要像地上人那样生存,就要适应吃东西。
他下令让全城人都试吃白粥,唯独自己没有吃,还是在华月的半哄之下,他才吃了一点点,味道自然是不如现在屋中飘荡的味道。
流月城人由于可以不饮不食生存,厨艺水平很有限。一个侍女笑着说,整个流月城中只有破军大人进过厨房。他手一滞,问:“你说什么?”
侍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了气,跪下请罪说:“奴婢是说以前只有破军大人……”
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杀了那个侍女。从此以后,流月城的人,没人敢再提起破军祭司四个字。
推门走下楼,可以看到他们在厅中忙碌的身影,他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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