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以前有人曾对我说过。"白凤淡笑,"可惜的是,他已经足够的强,却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追求所谓强大的力量,然而在苍茫天命之下,每一个人,都渺小得可怜。
"哼。自己选的路,怪不了别人。"魍魉面前的火焰跳跃了一瞬,有些出神,"我以前也风光过。刚出道不久,和几个人一同干了不少大事,也算是名动江湖。"
杀了运送粮草的将军,也宰过某个亡国的相邦,也收拾过一些盗匪,既有为非作歹,也有除暴之举。
"那些人,后来如何?"白凤看了魍魉一眼,其实他并不关心此人的过往,只是在拖延而已。
"后来?"魍魉嘿然冷笑了一声,"说要当一辈子的弟兄,为了一点钱财,立马翻了脸,竟然对自己人下了毒手,我回来的不是时候,老大也被杀..."
白凤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虽然语气平板漠然,但他听出了其中被人背叛的痛苦。
"反正也死的差不多了,我最后也把那人宰了干净。"魍魉挥去面前飘洒的草灰,"有剑,没有用,我也差点没命。"
"你只是不太走运。"白凤声音冷静,看向魍魉。
魍魉感受到他的目光,却不敢转过来。
罗网招纳的杀手,皆为死士。选拔上来的人,更是杀死了无数的对手。不乏有一时心软,却成了断头亡魂,六剑奴中的每个人,都是踩着他人的鲜血上来的。
结果是他陷入可悲的怪圈,不断的杀人,麻木的执行命令,换取更强的力量。人命在他眼里,早已没有所谓的珍贵,只不过是获取向上的筹码。
在成为魍魉之后,他几乎把自己是谁都要忘记。烟熏火烤中,眼睛里已经有了闪烁的重影。原来的痛苦记忆,是根本无法忘却的。
"你今年多大?"魍魉岔开话,用力的眨了眼,"有没有二十?"
白凤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事实上,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我记不太清了。"白凤不愿触碰自己的记忆,"或许有,或许没有。"
"你杀人是为了什么?"魍魉却逼迫他想下去,"你也不像是要钱要命,还是...想报仇?!"
白凤眼神中并没有任何仇恨之意,还是一如往常,"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唯一放不下的,是那片轻盈的墨色羽毛,时时提醒他,有一个人曾赌上了自己的命,给了他一束光。
如今他已不需要再杀戮,他的手上也不再有鲜血的气息,仿佛从来没有染指过罪孽。
"放下?"魍魉泛起阴冷的笑意,"只要你杀过人...就永远放不下手里的剑,即使用整个桑海,也洗不干净手上的血迹..."
"但留下,只是毫无希望的生存。"白凤心中一紧,想到他为了谁而离开,想到还在等待他的人,却并不遗憾。
"你白凤凰名气也不小,仇家到时杀上门来,难道坐着等死?"魍魉仍然在刺激他,看见白凤眼里的光芒,突然神情一冷,"还是指望那个娘们保护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白凤对他的话很是厌烦。
"怎么,今天的惊险,没享受够?"魍魉想到接到的命令,眉毛纠结在一起,"因为一块玉,阴阳家和罗网,要的是你的命!"
"这并不是我的东西。"白凤断然拒绝,"我说过,不会让它落在任何人的手上。"
"趁现在烧了,还能有点活路,"魍魉把火光拨亮,突然停手,"不是你的?那难道是..."
还能有谁?!
白凤眼中微微泛起光色,嘴角轻轻扬起。
太公璜对张良极为珍贵,即使再危险,也不能任由它毁去。
"原来是他!"魍魉反应过来,所谓的翻覆世事,原来根本不是指白凤,"我说你哪有那能耐!"
"所以?"白凤微微挑起眉,"你并不清楚。"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玩意?"他头上的发如倒刺根根竖立,"你跟着他...那真是被卖了也没个哭的地方!"
"你最好不要再多说一个字。"白凤手腕一翻,冰凉的羽刃横在他颈间。听到这刺耳的话,他心中已经泛起怒意。
"你不信,"魍魉手也按在剑的吞口上,冷笑阴森,"那就等着看.."
【卷三十六·祸端】
星夜黯淡,山间草木莽然。
盗跖总算看见一抹微光,若隐若现,那似乎是一间茅屋,点着淡灯,像是在期待什么人归来。
他的电光神行步不能使用过久,此刻也顾不上喘息,大步将门推开。
"子房,你在吗!"
他四顾而盼,一人缓缓立起,淡然的微笑犹在,"是你啊,怎么过来了?小高他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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