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事关墨家生死。
白凤绷着脸站在外面。一双眉拧得紧紧的。茅屋前的树上,一只鸠试图霸占雀鸟的巢穴,引起一阵凄然的鸟鸣。
一支凤羽疾然而出,打跑了那只鸠。但白凤心里的气根本没消半分。
这里是他住的地方,和张良共同修整好的屋子,突然进来一个墨家的人,在里面喝茶聊天,而且还一副防着他的模样!
上次和他打的两败俱伤,这回还敢在他的窝里说三道四。
白凤随意换上外衣,以替被扯破的那身装扮,重回冷清之态。然而看他的表情,其实还有几分生气。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两人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是突然铮然碎裂之声,不知谁把杯盏掷于地上。
白凤眉一皱,这也太...
"吱呀"一声,门悄然打开,高渐离首先出来,两人相互对面而立,一时静滞。
白凤发觉对方的脸色有些惨然,额角似乎也有细汗,不由微微奇怪:张良给他喝的什么茶?
竟然能把人喝成这样...
他们两人皆是孤傲之人,结果是谁也不肯让步,见此情景,张良心下一叹,"你先回去罢...之后再细谈。"
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也不会好过。张良这一杯茶,并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
已经置身其中的高渐离,却也强自飒然一笑,"那么,十天后,墨家随时候你的前来。"
"好。"张良神色一凝,"珍重。"
"不必相送。"不等回话,高渐离便渐远离去,看那身影,竟带着半身苍凉。未记风波,浮名轻抛剑外,千山独行...
谁能料到,这一杯茶,这一席倾谈,竟然要将他送上死路...而且,还是他亲手所为。
张良心下恻然,眼中一丝不忍,却听到一个冷然的声音,"喝药。"
"...茶盏被我打破了一个。"张良脸上带着歉然之意,"另一盏被用过..."
白凤紧紧盯着张良,"是你打破的?"
"嗯。"张良坦然承认,"我一时意气,难以自制。"
他的神色越发让人看不透,白凤只觉得那样淡然温和的背后,似乎有更多不为人知之事。
只是,张良恐怕永远也不会亲口告诉他。
素心茅屋,惶然终日。功名如土,长剑封尘。这样的时光,终究是不长久。
夜深之际,白凤难以入梦,远处传来隆隆旱雷之声,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感到身侧的人突然起身,白凤立刻阖上双目,气息也匀称平稳起来。但即使是在装睡,也仍然知道那道目光此时正停留在他脸上。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传来。
白凤闻声心中一紧,睫毛忍不住颤了一下。"...果然没有睡。"张良轻笑一声,"起来罢,今晚月色甚好。"
"...你要离开这里。"白凤没有任何笑意,墨家的人来,便是要带走张良。
"你..不也要离开流沙?"张良微微叹息一声,"而如今我的去处只有墨家..."
白凤心里十分清楚,墨家的端木蓉被凤羽箭所伤,断无容许他留下的可能,以后要想见一面,怕是也没有多少机会。
"为什么?他们也不过是末路。"白凤眼中冷冷的神色,明知即将到来的分离。
"所以,才能孤注一掷。"张良嘴角微微一提,"他是我如今唯一的希望。"
"你说的是水寒剑的主人,高渐离?"白凤眉一皱,"他能为你做什么?"
张良苦笑一声,白凤不会知道,只要踏上刺秦之路,结局早已注定。
而此事他也断然不愿白凤知情。如果再次失败,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他自己上阵。
但在那之前,他看到,白凤离开流沙,恢复自由的那一天。不再是杀手,不再沾满杀戮。
"他能做什么并不重要,"张良轻轻叹了一声,"如果你往后能不动杀心,也不枉我一番苦心,让你留在小圣贤庄,学那些仁义之道。"
可惜他试图改变白凤的计划,似乎仍然没有成功。
"仁义?这样的东西,根本救不了你的命。"白凤想起小圣贤庄那一幕,脸色有一瞬变幻,"墨家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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