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顿时感觉凉气升起,蜃楼..实在太过诡异,连这种奇怪的东西也有?!
"过来罢。"张良穿过照骨镜旁,正中的一只巨大铜鼎下,烈焰烧灼,奇异药香飘散,"这里是炼制长生不老药之处。"
"有的人活着,只能让更多人受罪。"白凤抱起手臂,冷眼看炉火燃烧蒸腾,"也许,这样的人还是死了更好。"
"云中君之炉鼎,果然不凡。"张良看向盘卷的纹饰,浮凸符文,"难怪始皇如此信他,上古奇物,神农之鼎在他手中,自然能炼出灵丹妙药,续命长生。"
"你也觉得,人的生命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的?"白凤冷嘲一声,"我从不信它的存在。"
"有人对我说,不要试图去掌握命运,"张良的侧脸映在半明半昧的炉火中,余光扫过白凤时,突然阴暗下来,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之色,"...哪怕天赋异禀,也抵不过它。"
"除非,付出不该付出的代价。"张良轻叹一声,"而这长生不老药的代价,实在太大。为了徒劳之事.."
"他们不过是想要更多。"白凤放下手臂,"永远也不会满足。"
"人的yù_wàng,难以有止境。"张良看向他,"一旦得到了,就再也放不下.."
戛然无声。白凤手中羽刃一闪,面前阴阳家弟子倒在炉鼎旁,手中的药材散落一地。
"外面还有人!"张良迅速将他一拉,进入侧间,阴暗狭小的夹缝中,刚好容得下二人。
外面扇风吹火之声传来,"炼丹所费时间甚长。"张良低声解释,"看来只能委屈你了。"一面探手摸索,发现夹缝通往外部之处,被完全阻塞住,竟是半分也挪动不得。
白凤背部紧靠着壁,为了两人不正贴着面,只能侧过脸向里。
"嗯?"借着隐约的光,白凤在暗处视物亦能看清轮廓,"那是...?"夹缝里和他们相对的,好像是...一张苍白的面孔!
张良从袖中摸出一枚夜光璧,"莫慌,我来看看。"手指转动,光晕淡淡映在壁上。
"你...什么时候偷来的.."白凤盯着他顺手牵来的东西,突然间看见他们面前竟然出现了数张惨白的脸,顿时睁大了眼!
张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话,"嘘,别叫...会惊醒它们。"
"这是什么...东西?"白凤眼神一冷,转过眼不再看。
"这应是阴阳家的傀儡,死后亦可行动自如。"张良放低声音,"但如今只能作为炉鼎的一味药引。"
"不过是装神弄鬼。"白凤嘴角一挑,"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应该有死人的样子。"
张良知道他嘴上仍然强撑,长长地叹口气:"如今乱世,人鬼混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何分得清!"
"秦王照骨镜,便是因始皇帝从不相信任何人,"他低声一叹,"只知其面,不知其心。这镜子能照入骨,才能分辨人鬼。"
"这里十分危险。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说这些无用的话。"白凤身形微动,试图离那些阴阳傀儡远一些,但缝隙狭小,只能挤在张良身上。
"嗯..."张良微微一笑,"你又怕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睡一夜?!"白凤站立完全不是问题,但和张良面对着,还有一堆阴阳傀儡在身边..."那它们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张良沉思片刻,对那些傀儡作了个揖,"借宿此地,如果有打搅,还请各位见谅!"
白凤气的嘴角一抽,"这就是你的方法?!"
"这...待之以礼,它们自然不会与人计较。"张良抬手抱住他,轻声一笑,"睡罢。如若不介意,我的肩头可以借予你。"
阴暗狭小的空隙中,两人相靠一处,白凤的脸颊贴近,浅浅不稳的呼吸声低低传来。
张良拥住他,不由得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心绪也开始异样起来。但这里决不是办事的地方...为了稳定心神,只得使出虚静心法稍作调息。
"它们...半夜会不会突然醒过来?!"白凤抬起脸,眉微微一皱,"看来还是要保持警惕。"
"唉,岂止如此,如果你被它们盯上,"张良叹息一声,"无论到何处,它们也会一只只排着队找到你,尤其是在深夜,你一睁开眼..."
"你..闭嘴!"白凤有点恼了,眉毛也挑的高高的,"那为什么它们不是跟着你?"
"我一向待人以诚,自然不畏鬼神。"张良说得坦然,"所以,这并不可怕。"
"你以为,我真会怕它们?"白凤的眼神在黑暗中一黯,"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
"有我在这里,你甚么也不用担心。"张良在他耳侧轻轻道,语气温和。
"但我担心的,是你.."白凤的声音渐低,眼睛也阖上,终于睡了过去。
张良没有丝毫睡意,抱着白凤站立,他也未忽略炼丹房中的声音。
说来...云中君此刻不知在何处?
听得那些阴阳家弟子已然离开,室内皆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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