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个片段世界的《小大夫》剧本之下,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闪烁的方框。
江兴进入了这个片段世界。
剧本中这个片段的文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很简单,只有三段话。
“医院,角落,椅子上。
余驰抛硬币。
他遇到了人生中最不解的一幕,他从进医院工作开始就一直在为了治疗病人而努力,但是当他实习了三个月后,从病人那里得来的反馈是:他是这家医院最不负责任最不能沟通的实习医生。”
江兴闭起眼睛。
思维光球浮现在他的身前。
这是一个十分微小的片段。比房间还小的空间,只有一个的人物。
所以在构建这个世界的时候,要想通过,必须精确到男主角形象心态以及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理解。
这是在春夏交际的时节。
树木枝头的新叶在这时候已经生发得差不多,郁郁葱葱层层叠叠地铺满枝干。
时间是上午五点,唯独这个沉睡中的人最不易被打扰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没有停歇医院才会稍微的安静下来。
这是医院偏僻的角落,上半部分的白墙有了黯淡的痕迹,下半部分的绿色已经斑驳脱落。
木头的椅子靠着墙,疏漏的间隙中明亮的晨光所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余驰坐在这一张靠墙的长椅上。
他披着昨天的白大褂,想着自己昨天得到的消息。
他是这家医院里最不受欢迎的医生。
这太可笑了。
我对每一个病人尽心。
我没有判断错任何一个病理特征。
我不能说加快了他们恢复的速度,但我让他们使用同样药效的更便宜的药物。
没有人感谢我。
上司,同事,家属,病人。
我自认没有做错,但没有一个人喜欢我,觉得我的行为有所意义。
那么是他们都做错了吗?
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是对的吗?
小小的玻璃窗户外,麻雀成双成对地凑在一起唱歌。
阳光在余驰的脚下打出一个光区。
那双绑了好几个不同的结的发白帆布鞋前,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脚与鞋子杂乱地从这双帆布鞋前走过。
没有人停留,他们急匆匆地,毫不迟疑地,来来去去,始终不曾停驻。
对准地面的镜头终于上移了。
余驰靠在椅子上。
那些鞋子不见了,这个小空间仿佛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医院外头阳光正盛,医院里边,余驰看着自己的手,和手中的硬币。
他将这枚硬币放在拇指之上。
他的手很稳。
他轻轻一弹,硬币就旋转着飞向天空,那在上升过程中每每翻转出的一个面,就仿佛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被人抓住,颠了个跟头。
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恭喜宿主,片段世界建设成功,片段世界解锁,宿主已开启《小大夫》剩余片段世界。”
第25章 殉道者
这个机械的、平稳没有起伏的女音在这一时刻宛若天籁!
江兴几乎在立刻就遗忘了前九次这种机械女音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他难掩自己的激动,霍然睁开眼睛,往前踏了一步,就感觉周围已经构建好的世界在轻轻摇晃……然后一晃神之间,他已经变成了余驰。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共情状态。
还是像第一次的时候那样神奇,他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目光是另一个人的目光,思想是另一个人的思想!
对方的行动、对方的意向,在此时此刻,就像是显微镜下的细胞,被他一一观察在眼底。
但……有一些神奇的。
江兴发现在这一个片段中,余驰的心理波动并不像之前他所想象的那样有如被冰层覆盖的火焰一样波动,而是另一种——怎么说呢?更为平和的、也更为孤独的动静。
他在小学时期目睹了父母发生车祸,他与父母同车,他受他们的保护,只受了轻伤。
他在医院中父母抢救的时候,偷偷跑到手术室外,看见父母抢救失败死亡,其遗体被盖上白布从手术室中推出来。
他有亲戚照顾和监护,但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独自在学校学习。
学习医术、进入医院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一种人生的目标,一种信念,一种支柱。
然而现在,这个目标、信念、支柱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并不是非常难过。
也许在还年幼的那一场改变一切的车祸之后,余驰就学不会非常难过了。
他就是在想——
我做错了吗?
拇指上的硬币被主人高高掷起。
翻转之中,余驰看着硬币,心中想道:
可没有人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江兴从共情空间脱离出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在共情空间中呆了足够消耗掉他所有现有安全值精神力的时间。
他的精神值现在只剩下20出头了。
他一时半会之间还不能清醒过来,他靠在自己家中的床上茫然地左右环顾了一下,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自己又是哪一个人。
江兴抬手揉了一下额头。
[太具有感染力了……比第一次真的细腻得多了。]
那是因为剧本的不同,宿主理解程度的不同。0021想,如果说舒百川是生硬的拙劣的由黑白涂抹出的人物,那么余驰就已经是一副由已经掌握了光影变化的初学者画出的。
它等着江兴说接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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