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安注视着车窗外,冷淡地回答:“还不错。”
助理干笑了两声,说:“你的学习陆先生一直都是放心的。不过你今年没有马上出国学习,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陆齐安只是嗯了一声,极为敷衍,助理都拿不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想到陆致远让他去接人时的冷硬的口气,助理就觉得头疼。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今年假期你不出国,就可以回家里常住了,陆先生一定很开心。”
陆齐安还是没说话。这一次,助理可以肯定他没听自己说话了。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助理将陆齐安送进了陆家大门。助理对这幢大房子很熟悉,要真追究起来,陆齐安回来的次数还没有他来的次数多。
自从齐冰去世,陆家这幢宽大的房子就变得空荡起来。三楼清理得最彻底,原本用作齐冰病房的房间一夜间搬空,从家具到地砖,全都换了新的。
护工离开了,照顾齐冰的佣人离开了,医生也再也不来。
好几百平米的房子,突然就只剩下父子两人。
几年后,随着父子二人在齐冰墓前爆发争吵,陆齐安也搬了出去。房子更显空荡,只剩陆致远一个人还常住在此。
佣人精心维护着室内的家具陈列,仿佛这里居住着其乐融融的大家族。但陆致远几乎只使用二楼的那间大书房,书房以外的地方,反而是助理用得比较多。
进门后,助理见家政阿姨没出来迎接他们,就猜测阿姨应该是被陆致远赶回去了。他想了想,对陆齐安说:“陆先生在书房,你等我给你沏杯茶,一会说话前先润润喉,别太着急。”
陆齐安清楚他话里指了什么,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走上楼:“不用了。”
助理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陆家父子俩还没见面,他就平白无故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在陆致远手下待了很多年,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陆家父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虽然遗憾,但也自知没有立场掺合进去。
陆齐安上了楼,在书房棕色的木门前站定,毫不犹豫地敲响三声。
门内的回应很快:“进来。”
陆齐安推开门,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与清醒。无论他愿不愿意,无论他有没有准备好,当他进入了这间书房,就不得不做陆致远的儿子,不得不对上父亲仿佛能将他看穿的眼神。
陆致远坐在办公椅上,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儿子,像是在测评某样产品,看它的性能是否还如预期那般良好。
“爸。”陆齐安神色如常地问好,“打扰您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致远并没有收敛自己颇具压迫力的视线,说:“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一切都很好,倒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陆齐安坦然地回答:“我做了什么,您当然都知道。”
只要陆致远想查,他能轻松查到陆齐安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又和谁在一起。学校里的某几位老师,还有每天会来公寓的缪阿姨,她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向陆致远报告他的近况,这一点陆齐安是知道的。
他从没有刻意遮掩过。所以当陆致远有所察觉时,一定会向李沁和询问具体情况。以陆致远的性格,能忍到今天才把陆齐安叫过来责问,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果然,陆致远沉下了脸,严厉地质问他:“你推掉了国外的学习计划,还和你学校里那个姓刘的老师一起查了几家国内大学的资料,是准备留在国内学习?”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陆齐安每个假期都会去国外学习,家里人都默认他大学会去国外读书。
在短短几个月之前,陆齐安也是这么认定的。他一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在国外念完大学后,要在国外磨练几年再回来接触陆家的事业。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彻底地推翻过去的自己。
“是的。”陆齐安说,“国内的一流大学并不落后于国外,无论出不出国都是一样,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在假期去国外学习。”
陆致远皱紧眉头,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他的话:“出不出国……都一样?”
他感到很荒谬。无论他和陆齐安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冷淡,他都将陆齐安视作自己的接班人,精心教育他,为他铺平所有的道路。可是,陆齐安却给他一句“出不出国都一样”?
陆致远沉下声音,说:“陆齐安,你之所以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你最优渥的物质条件,给你最好的教育。你必须搞清楚,因为你背后有陆家,所以你才能把那个私生子接到我给你买的公寓住,让我给你请的家政阿姨照顾他,还让我的手下帮他解决打架斗殴的问题。”
陆致远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反感,“你搞这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为了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放弃你一早规划好的学业?”
在他口中,“私生子”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着某样他不屑一顾的东西。傅嘉的性别和身世都不值得他介怀,因为他从来没把傅嘉当做一个人看进眼里。
如果陆齐安只是简单地和傅嘉谈谈感情,那也无可厚非。他不会强硬地拆散他们,甚至还会帮忙遮掩,不让陆婉卿那边有所察觉。
他只当是陆齐安往家里买了一件他们都不喜欢的家具——家具还能让主人发生怎样的改变?
如果能,那就扔出去。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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