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来啦,平身吧。”
“正说着王爷呢,王爷就到了。”李莲英插话道,“老佛爷今儿身子骨不太舒服,可刚说要坚持今儿见拳民呢,这是给王爷天大的面子啊。”
“诶哟,老佛爷,您这……这可让微臣如何担当的起啊。”
“你以为我是给你面子啊,我是念义和拳民扶清灭洋的忠心可鉴。”
“是,是,老佛爷,义和拳民都是万死不顾一生,以付国家之难的义民。这老百姓都是被洋人欺负急了,不反不行了啊。之前各国公使要咱们两个月以内剿灭义和团,否则代为剿平。哈,代为剿平?笑话!这才几天啊,英法美俄的军舰都开到我大沽口了,他们还要怎么着?还想怎么着?”
“载漪,我知道你的心思。之前我已经让赵舒翘去涿州良乡宣抚义和团了。要是义和团民个个儿都像你所说的,身强体壮,刀枪不入,都是为我大清社稷的义民,为何要剿?”
“老佛爷圣明!”
“过几日就是大阿哥的生辰了,端王回头去看看他吧。”
载漪闻此感激涕零。“谢太后老佛爷隆恩!”
当日载漪领了数十个义和团莽汉,在西苑搭台造势,练拳的练拳,摔跤的摔跤,吐火的吐火,杂耍的杂耍,更有胸口碎大石、以□□顶咽喉者数名。慈禧在旁吃茶,不到半个时辰各自封赏,打发了下去。那载漪便以为太后要真切依仗他端王和数万义和团民了,心中大喜,回去便在府邸设立神坛,朝夕必拜,又命自己麾下的虎神营均数练习义和拳术。没几日,便与吏部尚书刚毅合谋开放了城门,几日内,义和团十万拳民大举进入京师。打着“奉旨造反”的旗号,拳民横行无忌,大肆烧杀抢掠。真正的洋人一个都没有动,反而是信洋教、谙洋语、用洋货的国人都遭了秧,他们被冠以“二毛子、三毛子”的外号,轻者被撕破衣衫,重者砍去手脚、甚至惨遭灭门。一时间,北京城竟化为炼狱。
庚子年五月二十日。已经是亥时了。
仪鸾殿外的蝉叫的人心烦。
李莲英、兰琴他们刚要伺候慈禧就寝,才给梳了头。就听外面人说,荣中堂来了。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慈禧坐在大妆镜前面披着头发,头也不回的问。
荣禄脸上分明写着焦急,“太后,您就真信着端王带义和团这么胡闹?”
“给洋人点威慑也好,再说还有你替我把着东交民巷呢。不过,我还没做最后的打算……要是有朝一日,真和洋人打起来,让乱民们先上去挡挡子弹吧。炮灰总要有人去当的。”
“战事一触即发啊太后,这洋人的军舰都在大沽口炮台对峙好几天了。”
“我知道啊。这不好些日子了么。”
荣禄看了看左右,“太后,洋人怕是没有耐心了……”
“这怎么话儿说的,载漪虽说是胡闹了些,整了个什么‘杀一龙’的活动,可也没碍着洋人啊。义和团无论如何最后还是要剿的,跟洋人也总是要议和的呀。”
“太后……恐怕,这和是议不成了……”荣禄跪下了,从怀里掏出个折子,递给慈禧,“军机章京连文冲上奏,今天刚刚收到的外交照会。”
慈禧打开折子,见那照会上,白纸黑字四条要求:
一、指明一地由光绪皇帝居住;
二、代清政府收取各种钱粮;
三、代清政府掌全国军队;
四、皇太后归政给光绪皇帝。
慈禧半晌沉默。少倾,合上折子。转回身子面对妆镜,突然道,“李莲英,给我梳头。”
李莲英忙上前,拿起梳子从发梢小心翼翼的梳了两下。
“梳头!盘起来!”慈禧愤然大声喊道,“敲钟!叫大起儿!”
仪鸾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静的出奇。窗外蝉鸣之声更为鼓噪。
半晌。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洋人欺负我一个孤寡老太太……”慈禧眼圈红着,是真的伤心了。
“臣无能,当罪该万死。”徐桐刚毅他们跪倒一片。
“你们死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洋人死。”
“宣战!”载漪载勋几乎同时高呼。众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慈禧用手帕捂着嘴不说话。
光绪心中知道,这一次御前会议非同小可,关乎整个江山社稷的未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冲口而出反驳道:“自朝鲜一战,创巨痛深,日本如此蕞尔小国,我大清也落得一败涂地。今日诸国之强,十倍于日本,合而谋我,该以何御之?”
载漪刚要接话,徐桐却抢先道:“数百万义和团民揭竿而起,皆骁勇善战,扶清灭洋,一致对外,何以不可御之?民心可用啊皇上。”
光绪又道:“自甲午以来中国积衰,兵不足恃,用义和拳一干乱民来逞强,和赌博有什么分别?况且义和团虽有忠义之气,却虚而不实,更何况从未经训练,一旦临阵,枪林弹雨之中,让他们以血肉相搏?难道要以数十万性命为儿戏?”
徐桐哑然。
慈禧放下帕子,缓缓反问道:“那依皇帝的意思,我们就等着挨洋人打么?”
“寡不可以敌众,弱不可以胜强,断没有以一国之力能敌七八国者。为今之计,惟有停战义和为上策,其次迁都。”
载漪听见“迁都”二字,立刻反对道,“好!此乃失人心第一法!避战求和还则罢了,迁都乃畏罪潜逃!”
光绪苦笑,“朕岂惜一身,然如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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