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尝祁静静地站在一旁,凝神看着那块墓碑,透着火光的映照,似是隐隐描绘出那墓碑上篆刻的字体。
——兄长慈卿房之墓
没有名号没有封绶,只是简简单单的冠以姓氏名称,他倒是难以置信当年大周第一武将军战功赫赫名扬天下,一个该载入史册彪炳千古的人为何会被埋葬在这种凄凉冷落的地方。
“此地,是武将军之墓?”喻尝祁突然问出声。
归府延缓缓地点了点头,“今天是卿房的忌日。”
“那他,为何会被掩埋在此?”
似是回忆起往事,归府延的神情变得有些麻木,怔怔地道:“当年南岭事变,他被派去镇压,我本意不同,那南岭之地素来是和周朝发生争端的矛盾点,历代君主为收复此地俱是头疼不已,先代几位派遣去的大臣俱是有去无回,朝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他去之日,我与家父一再嘱托,可到底天要负我等言,那日噩耗传来……”
“或许是卿房平日里行为不检点抑或是此生血腥杀伐之气太重,上天看不下,竟连个全尸也不留,扶柩回朝之日,经得三日暴雨三日曝晒,待到我眼前时,已是一滩血肉腐骨,一个个好好的人……”
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归府延的身形变得颤抖起来,片刻之后他才缓缓道:“如今我将他掩埋在此,只是想全了他远离朝堂纷争之地的心愿,他生前亦是fēng_liú无度之人,拘不得礼法,端不得绉言,我行我素一贯罢了。”
听到这里,喻尝祁倒是想起曾经周立宵和他提起过,武将军慈卿房在行兵打仗上虽用兵如神、有勇有谋,但是为人却不如何,性子却是十分的随性放浪,乖悖违戾。
平日里除了归府延的话倒是谁的也不听,以至于当年在朝老臣没一个敢跟他搭话的,只不过不是真的不敢,只是和他说话不到两句,就会莫名其妙的吵起来。
据他了解,人品确实是差到极点,要不然也不会出去不顾后果的fēng_liú,到最后把烂摊子都丢给自己这个弟弟来收拾。
沉寂片刻,喻尝祁才道:“那么先生长久居于此地,不愿复返朝堂,想必也是为了此罢?”
归府延点头,“如今人事已去,我亦无心再去争取什么,只愿一心守得这田园山水了却余生。”
话到如此,他倒也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了,如今归府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再怎么劝慰也只是多费口舌。
“王爷,我尚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答应?”归府延突然起身道。
“嗯?”
“事到如今,我一人避世绝俗倒也罢,只是慈歆年纪尚轻,留在此处唯恐误了他……”归府延走上前来,语气多了几分无奈:“臣下有一事相求,但请王爷替我收留他,留在身边做个门童小厮也罢,允他些历练见闻,待到时日已成,由他自抉去路。”
“……”
*
——清思殿
“皇后待如何?”周立宵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挑眉看向一旁的女人。
魏琊年至三十,一张玉颜却依旧清丽动人,不生妩媚妖娆之态,眉眼高华端得是名门闺秀之姿,此时束着一只简单的螺髻,发鬓无两饰,只是肩披湘色罗衣,一双柔荑执着手中的奏本,看得有些愣神,片刻后抬起眼来对着周立宵轻轻一笑:“这朝政之事,臣妾唯是宫墙之内的妇人,怎生做得评价?”
周立宵看着她,“你不用回避什么,莲娣也是你的女儿。”
“这……”魏琊还是犹豫,她倒不是不知道如何评价,只是这周莲娣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是舍不得推出去和亲,只是在这国家大事上,她身为一国之母,推脱不得亦置评不得。
周立宵自然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他当初娶魏琊做皇后,倒不是因为自己真心喜欢她,只是这个女人心思单纯,一心一意皆放在她那双儿女身上,从不争抢什么,如今犹豫不决的样子倒是更加顺眼,不至于像其他女人那样,为了些荣宠把自己的儿女给推出去。
“你倒是不用犹豫什么,此事未定,林凫递这折子给朕,也不过是因为再过几日那郭戎的储君要来朝见!”周立宵笑了笑,打断了魏琊的沉思。
“那,丞相此意又是若何?”魏琊小心翼翼地道。
周立宵本来懒得多费口舌,忙了一天早就有些乏力,只不过看这女人不解其意的样子,知道她不明白状况又要多想,忍不住道:“这几年边关纷争不断,郭戎与大周多生嫌隙,这局面不好钳制,林凫便想个法子,预备中和局面休养生息。”
周立宵说得一脸随意轻松,可魏琊明显感觉得到局势的严谨,只不过这不是她一个深宫妇人能懂的。
这几年周立宵勤于政事,甚少于宫中嫔妃亲近,除了后宫那四位皇子,就只有她膝下这一双儿女,子嗣可谓是单薄的可怜,可是若事情真的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不论怎么样莲娣终究还是要作牺牲。
心下斟酌再三,不由道:“若是如此,不如陛下便应下这件事吧!”
周立宵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片刻后笑了,“皇后当真是忍痛割爱,贤惠若此,只是这莲娣如何说也是朕的女儿,你舍得?朕就舍得?朕舍得?那小丫头片子又怎会如意?”
莲娣公主性子倒是一贯娇蛮过急,一双嘴巴最是饶人不过。
前些日子随尚书家的公子去游舟御园,不知怎的倒是直接将人家生生给气哭了,为了此事尚书令杜仲整日写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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