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呜……”一个大男人哭得嗓子都哑了,真丢人。邱正扬管不了,他绝望地仰躺着,喃喃:“求你……别做了……呜呜……求你……”
“你哭了?”猛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真哭了,小傻子?”
第四五章
听到这个声音时,邱正扬猛地僵了,他停止宛如一个处男般羞愤交加的挣扎,继而陷入老司机开完长途后的沉默。少顷,纱布下淙淙流出了透明的液体,被病号服勒死的手腕逐渐呈现出遭受凌虐的殷红。
“怎么越哭越狠了?”男人用稍显清冷的嗓音问他,同时伸出大拇指替他揩去湿成河流的面颊。邱正扬任他妄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桎梏在病床上。男人见他木然,又问:“生气了?”邱正扬不语。男人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那我走了,再把你女朋友叫回来。”说罢,他的温度抽离了邱正扬的周身,骤降。“等等!”邱正扬恍然大叫,无奈手上挣脱不了,只能身体拼命前倾,“别走!”“嗯?”“别走……”邱正扬颤抖着嘴唇,仓皇地开口,“求你……学长。”
穆沅转身看他,哪还像曾经那个精神奕奕眉目有神的青年,分明是碧空里从人字形队伍中掉落的孤雁,泪痕满面,下颌瘦削,可怜。“学长……?”邱正扬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慌张起来,“学长?!”“我在。”穆沅把手递过去轻轻捧住他的脸,“我在。”邱正扬把脸埋在他的手心喃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谢谢……”穆沅神色一黯说:“我不应该来的。”他一边替邱正扬把挂在钩子上的衣服取下,一边帮他重新穿好:“可我没忍住,还是跑来了,你妈大概会骂我言而无信吧。”邱正扬闻言,霎时露出极度受伤的神情,他低垂着头,明知道穆沅在说什么,可偏是挤不出半句重话责怪他。穆沅拉起他的手,放在手心轻揉,说:“我跟你妈发过誓,活着再也不见你,否则全家死绝。可惜,你现在看不见我,也不算毁约?”邱正扬反握住穆沅的手:“我妈怎么能……?”穆沅轻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怕,毕竟你的伯父伯母……早不在了。”
邱正扬以为听错了:“伯父伯母……不在了?”“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至于我爸,被我气死了。”穆沅像在描述一副风景画,云淡风轻,“退研的事他知道了,心脏病发作,没几个月就走了。”他说着又看见纱布下渗出水来,诧异:“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错。”邱正扬这才明白穆沅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又记起费黎的话,说:“是我的错。”没有那个吻,费黎也不会去跟踪穆沅。
“有因有果,任何人都没错。”穆沅说,“好了,再哭要脱水了,我帮你倒杯热水。”邱正扬享受到了太上皇的待遇,刚刚坐了一趟过山车的小兄弟也皈依佛门,穆沅替他又细致擦了一遍身,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邱正扬啊了一声:“她不是我女朋友。”穆沅说:“还叫她早点回家,路上不安全,真贴心。”“不是,她不是……”“她喂饭你吃得可真香。”“我、她没喂过……”“我吃醋了,阿扬。”“……”邱正扬耳根像是过了电似的烧红起来,“学长……”
“阿扬,”穆沅像是打了败仗的俘虏,语气染上一丝灰败,“我为什么要来?”他像是自言自语。明明只要从门缝中窥视,确认这个大傻子还活着,足够了,撤退,履行自己的承诺,滚得远远的。但看见那个叫夏曼的女人从早到晚地进进出出,贤惠得像个新婚妻子,穆沅承认了自己的丑陋,他在走廊上坐了一天,终于等到她出来,急忙起身,下巴尽量抬高,佯装很有自信对她说:“你好,我是阿扬的男朋友,介意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他吗?”夏曼说:“我不信。”穆沅干了此生最幼稚的事情,他把手机相册翻出来,里面大概有几百张邱正扬的“不雅床照”。夏曼哭着走了,穆沅心想,我真是卑鄙到家了。
病人邱正扬在入睡前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学长,可以用绳子把我们的手绑在一起吗?”穆沅说:“我把手机塞你裤裆里吧,这样我走了你也不怕,我不设密码。”邱正扬羞愧:“这个不用了,我有点,怕。”穆沅亲亲他:“你说怕的时候,真的很可爱。”于是又亲了几下,“你出院前,我都在。”
七个月又八天后的重逢,既平淡,又不真切。邱正扬几次起夜,偷偷摸摸地侧倾过去,悄悄摸到了小榻上的发丝,又松了口气睡回去。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出事,穆沅也不会回来。他不敢多问一句他离开后去了何处,做了何事,甚至见了何人。他真怕穆沅没有他的生活会更精彩。
翌日,穆沅先起,洗漱,邱正扬听见他开门,吓了一跳:“学长!”“买早饭!”“喔……”被嫌弃了一下。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亲密的恋爱状态,穆沅回病房看见邱正扬嗷嗷待哺的样子,怀疑自己雌性激素泛滥。一口一口喂他,问他:“好吃吗?”“好吃。”邱正扬殷切点头。其实就是碗白粥加榨菜,穆沅很满意:“嘴角还有饭粒。”说着亲上他的嘴角替他吃掉。邱正扬眼疾,不,眼瞎嘴快,追过去亲住穆沅的嘴。跟讨奶似的,不停地咬他、舔他。两人忘情交缠之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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