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至于金夫人不同娘家来往,那是在结亲前便定好的规矩。萧国公府本就权势熏天,若再和江南望族勾连,这权势必不长久。
萧纬这便恍然大悟,暗叹外祖父一家不愧是书香世家,见识的确胜过那些一心壮大家族的世家。
读书人皆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然而面对利益时,又有几人能保持清醒而居安思危。
萧家的决定明智,金家的宽容更是难得。既已如此,她便只能更珍惜这段时光,好好陪伴两位老人家。
说回湖州城中,妙童连续几日盯着自己寿命的卦盘,丝毫没有改变。
没有变化,就是续寿不成,那意味着,孔家的福运没能借上。
妙童纳闷不已,怎会没借成呢?她先前让田绝去看了榜单,孔家二子均考上举子,孔珏还是解元公。
前世,孔珏瘸腿、孔琥入宫当了太监,如此,孔家文脉半途中断。
可这一世,孔珏兄弟仍旧活蹦乱跳着,文曲星的福运已落至孔家人头上。
她借运失败了。
妙童顿觉住在城里的不便。她身边只有田绝一人。田绝功夫自然没话说,可他不擅打听消息,两人在湖州城住了大半年,仍旧对此地所知甚少。
看来,还是得另外找一处偏僻福地。
妙童摊开手掌,右手的穿宫线已完全成形。这条线她和田绝都有,意味着:弑父,而后成名。
可她不知生父在哪,也不知他的生辰八字。她该去哪里找?
妙童一夜未眠,努力从记忆里搜索无极说过的话。
小时候,在九龙上山,无极时常抱着她,教她观星断运。
“她和你的生辰八字一样,却是守正之星,此种命格极适合修道。她满月时,我去萧家看她,可惜她双亲俱全,不能收她为徒。之后,为师往南方游历,想找个和她资质相当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你。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属性相差甚远,你是智星,灵性胜过她许多。”
“师父,我不是双亲俱全吗?”
“你啊,你有师父,就用不着爹娘了。”
“嗯,妙童记住了。那师父是在哪里捡到我的?”
“在一座山上,你娘自尽在山洞中,你饿得嗷嗷叫,师父听见你的哭声,就捡到你了。这也是我们的师徒缘分。”
……
南方的山,到底是南方哪里?
妙童翻来覆去,确定无极没说起过捡到她的地方。
不过,她已能断定,自己是个奸生子。无极说她生母在洞中自尽而亡,因为什么自尽?最大可能怕是因为失贞。
可,这样也不能推算出具体方位。
“妙儿,你为何心神不宁?”田绝伸手揽住她。
这些日子,两人都是同床共枕,缠绵缱绻跟寻常夫妻无异。
妙童抬起头,怔怔望着田绝。看了一会猛地坐起来:“有办法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田绝刚问出口,妙童已冲到外头院子,仰头望月。
田绝的脸让她想到很重要一点,她和田绝一样命格强硬,此外她还是智星。凡异星降世,天地必有感召。
萧纬出世时,京城出现罕见大旱,此为预兆。
而她同样是异星,她出生的地方,同样会有异象。无极又是在一座山上捡到她,她只要盘点出生那年,南方哪座山川不寻常。
只是,要向天地山川问卜,得用她的心头血起一个大盘扶乩激,极费心力。
妙童蹲到地上,双手拾起树枝在地上乱画。她动作娴熟,片刻便在泥地上划出一个大圆圈,约莫有井口大。
“妙儿,你在做什么?”田绝忧心问道。
妙童眼睛盯着地面,一眨不眨,只有两只手疯狂打转。不一会,大圆套小圆,且圆圈里多出许多字,密密麻麻。
田绝看出她又要问卜,只好噤声。
终于,泥地上的卦盘全然成形。
“妙童今日向天地求卜,请诸神替我解惑。”妙童行完三跪九叩,念出一串听不懂的咒语。
“去,将你的剑拿出来。”她看向田绝。
田绝看出此次问卜的郑重,自不敢多嘴。当他取来宝剑,妙童十个粉嫩指头在剑刃上轻轻一掠,立时血流如注。田绝看得心疼不已,却只能忍着不出声。
指尖血汩汩滴落至卦盘中央,最大那个圆圈外,微微蹙起的黄泥粉末也被浸湿些。
片刻后,妙童伸出右手食指,触到卦盘当中。“求神告知,究竟妙童生于何地?”
院子里寂静无比。她面无表情跪着,脸上的肃穆庄严落在田绝眼里,就和庙中闭目的菩萨一般。
约莫过了半刻钟,一阵北风吹起,吹得杨树叶子哗哗作响。卦盘上干燥的泥粉全被拂走。田绝低头,地上的卦盘清晰许多。
四周充斥着风声,以及一切花草树木的自然之声。田绝屏住呼吸。
只见妙童双眼紧闭,身子一动不动,唯有探出的食指在卦盘上缓慢移动。那手指细若葱根,在风里微微打着颤,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停了片刻又往下。
田绝忍不住瞪大眼。
沾血的手指一直移到右下方,在“土”字上顿了很久。
就在田绝以为它再也不会动时,它又开始向西北方向移动,停在“匪”字上。过了片刻,手指走得快了许多,经过“山”字停了一息,最后移到“枯”字,北风停了。
田绝大松一口气,接着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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