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这番表演就把江南考场的事给定了性,不是出了贿考案,而是举人闹事。
他们话一出口,文谨礼就知道,礼部尚书怕是还不知道谢九渊能够直奏御前,他暗自悔恨为了避嫌没有趁早与礼部通消息,没想到礼部尚书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只希望自己的学生、礼部左侍郎梅子期不被牵连进去。
“哦?”顾缜一抬手,把谢九渊的折子扔到他们眼前,“怎么朕的钦差,说法与礼部众爱卿不同啊?喜欢跪就给朕跪好了,仔细想想,到底是举人闹事,还是另有隐情?”
礼部尚书看完谢九渊的奏折,抖得筛糠一般,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悔不该贪了浙江巡抚五千两银子,这下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
左侍郎梅子期没什么反应,他早就说过这个主意不行,奈何礼部尚书是他顶头上司,未免以后被穿小鞋,只得跟随一起犯蠢,心里倒还镇定;右侍郎是个溜须拍马之辈,现下跟礼部尚书一样哆哆嗖嗖的,神态可谓猥琐。
出乎意料的是,启元帝并没有乘胜追击。
“礼部左侍郎,梅子期。”启元帝轻声点人。
梅子期本就跪着,此时利落一叩首,应道:“臣在。”
“朕就派你负责江南科举贿考案,即刻赶往江南,协助钦差谢九渊审理此案,不得欺上瞒下,你可明白?”
启元帝这道旨意一出,整个奉天殿上下皆是一惊,随即各自猜疑。
梅子期可是文谨礼的得意门生!什么时候得了启元帝的器重?
不知其他官员是怎么想,梅子期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接旨道:“臣,领命!”
“好。”启元帝不嫌事大,还温言道:“朕和天下学子,就等着梅大人与谢钦差查明案情,还江南考场一个公道了。”
梅子期是欲哭无泪,强撑着回答:“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三宝公公不知是不是察觉了启元帝此时的好心情,眯着眼睛高声唱道:“退朝”
“恭送陛下”
等启元帝走出了奉天殿,殿上群臣这才散了,不知不觉就三三俩俩窃窃私语起来,梅子期不敢去看顶头上司的脸,也不敢去看文相的脸,低着个头走路,心中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
启元帝下了朝回东暖阁用早膳,特意绕道御花园转个弯,路过珠镜台,发现那株老桃树已经结出了不少花苞。
三宝公公看着高兴,对启元帝说:“陛下,看样子,这株老桃树今年能结不少桃子呢。”
睹物相思瞬间成了丰收喜悦,启元帝一阵无言。
他一心想着桃花,这老家伙想的是桃果。
“就知道吃。”启元帝板着脸教训三宝。
三宝公公十分委屈:“去年陛下还念着要吃桃子呢。”
都说是去年了,去年和今年能一样吗?
见他还真委屈上,启元帝忍不住乐道:“那等结了桃子,让谢侍卫爬梯子摘下来,赏你吃个够。”
这都能想到谢侍卫,三宝心里直嘟囔,却道:“谢陛下赏,奴婢也盼着谢侍卫办好了案子回宫呢。”
一个“也”字,让启元帝又赏了这老货一个瞪眼。
该说的说不出来!
同日,天还未亮,谢九渊就匆匆赶进了金陵知府的大堂,一脚踹飞了阻拦的衙役,看清大堂上的惨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浙江巡抚冯伟象狗急跳墙,竟是连夜将几个带头举子从会馆旅社中捉到了衙门,威吓拷打,定要他们承认是落榜不甘、诬陷朝廷大臣。
谢九渊赶到时,几个带头举子都被廷杖打得血痕斑斑,冯伟象应当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用的是薄竹杖,但打了这么久,这些书生又大多文弱,而且以举人之身受刑本就是侮辱,一个个看上去已是相当凄惨,还有气得吐血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宿卫们倒是对弱小的举人们十分同情,他们本就是大爷惯了的,此时不用谢九渊吩咐,学谢九渊提脚就踹,把衙役们一个个踹出去老远。
被踹的衙役们爬起来躲到冯伟象周围,不顾冯伟象“继续给我打!”的命令,压根不敢靠近,气得冯伟象抓起令签就往他们头上扔。
冯伟象对着谢九渊拍桌怒喝:“扰乱公堂!谢大人一个三品钦差,倒是对本官这个浙江巡抚摆起了威风!你是不是想造反!”
谢九渊虽已是怒火中烧,说话却是不紧不慢:“本三品钦差现在站的是金陵府的知府衙门,管的本该是金陵知府这个四品官管的事,何况,本钦差奉旨代巡江南科举,对扰乱调查之人,不论平民重官,都可先斩后奏,何来造反一说?”
冯伟象怒不可遏,喝道:“有胆子你就斩了本巡抚!我爹可是先帝御赐的少保!一个媚上宠臣也敢对本官喊打喊杀!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谢九渊提高了声量,还是不紧不慢,语气却重了许多:“谢某身为大楚官员,自然是要依照大楚律和陛下圣旨办事,不会无据抹黑。”
“若冯大人参与了贿考案,等证据确凿,不论令尊是少保还是少傅——”
“本官一定斩了你,绝无戏言。”
他说最后这话时,紧盯着冯伟象的眼睛,冯伟象竟是被谢九渊吓得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大觉丢了脸面,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能再拖了。
“来人。”谢九渊闭上眼。
宿卫应道:“属下在。”
谢九渊睁开眼,正对上冯伟象又变得嚣张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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