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解释的,是在几乎彻底沉入的瞬间,耳边飘来虚幻的声音。樊云的意识被稍稍唤醒,挣扎着,烟头的一点红光亮在无边的黑暗里。贴近浅浅的脉搏。很疼。也切实感觉到,两只手全都在震。脉搏在烧灼中疯狂鼓动。
很害怕。单纯的怕死的害怕。如果选择死亡,那个喊住自己的声音……就会消失。什么都不会有了。
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动。
“我想活。”樊云斩钉截铁说。
顾犀怀疑自己听岔了。
樊云放缓呼吸,“你要当心一点,别让我死了。”
顾犀捏在樊云掌心的手紧了紧。顾犀感到潮湿的触感,但樊云的手又冰又干。张开口,却忽然发现明明全部在掌控下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反而是自己烦躁不安。
医生持着针管靠近过来。在樊云上臂扎起橡皮绳。樊云依言握拳。看着针头挤出一线液滴,碘酒在血管上轻轻擦过,皮肤微凉。樊云盯着自己青紫的血管,忽然别过头。
毒液侵入。
樊云闭上眼。似乎看得到自己身体里,鲜红的血液像盛放的花,花瓣从绒绒的边缘缓缓收缩,卷缩成老枝一样枯黑的色彩。
樊云心口猛地一震。
早已变浅的,几乎以为习惯了的隐痛,又一刻翻滚而上。
三天后的现在。
顾犀望着车窗外变幻的风景。手机铃声忽然炸响。
电话里陆远说樊云情况不太好,发作吐血了。医生的意思非送医院不可。
顾犀扶着额,一时也难以抉择。
沈万鹏有个胞弟沈钰也在帮顾犀做事。兄弟俩又带着一大票人。顾犀刚把樊云搞到手,顾犀表哥那里不知道怎么就听到消息,对沈万鹏的弟弟宣扬说顾犀是被女人迷住了,不可能替他主持公道。
沈钰拖家带口地找上门,顾犀不胜其烦,松口让他一个人去看看樊云。
定时注射,保持血液里毒品的浓度,樊云不能入睡,不能进食,虚弱不堪。
头一天看着樊云注射以后呼吸困难的样子。顾犀扭头就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过去。
沈钰被顾犀的人蒙着头载着,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知道已经不在市区。
陆远把沈钰带进房间。关上门。说,“已经连着注射了三天。这个人已经废了。”
沈钰自己摘下眼罩。光线猛地刺入。沈钰眯着眼。好一会儿,房间当中空床现出来。樊云面朝窗户坐在床边。长发松弛地挽在脑后。抱着腿,低着头。像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
“好啊。哪有你讲的那么夸张。这不是好端端的么?我哥蹲在监狱里,她有吃有喝,还供着她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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