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予歆两指纤纤,摆弄着,夹好。
空调吹得火苗扑灭。江于流护住风,“你吸一下。”
烟头一红。烟从唐予歆唇心吹出。江于流犹豫着抽出一支。唐予歆凑得很近。也想就玩笑一样就着她那一支点燃。却还是微微后靠,自己点打火机。
“一直想不通,她那么惜命,酒精都不肯沾,怎么会抽烟?”
“她”。这个字。只有称呼那个人,才能随时随刻在某句话中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江于流很记得,晏君那支寿百年,总是留很长一截便按灭。烟头常常弯折,成v型。
江于流是恨不得烟屁股也拿来抽。
问晏君。说觉得留长一点比较好,过滤作用。
江于流听她一本正经,忍住没有笑。
“她跟我瞎扯。‘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我呢,普普通通一个。既没有癖好,也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认识她。”
烟雾里,唐予歆的目光像被时间黏住。
江于流无法打断。
唐予歆将半支烟烟蒂削灭在易拉罐口,投进去。
再回头,不知哪里,似全都改变。
“16号傍晚你连打了四个电话。我没有接。”唐予歆挑起眼看她,“为什么?”
江于流一怔。
“你为什么不接?我也很想知道。”
唐予歆脸色依然严肃。
江于流只好说,“我……喝多了。”
“那天的枪战。你在吧?”
唐予歆绝不留情。江于流明白自己真是愚蠢彻底。
院子里只远远停着的大货和稍近的两辆小轿车可以做掩护。火光从二层小楼上闪成一片。炽烈的空气,要将人燃化。
眼盯着,扣动扳机,楼上的人表情都未变,眉心溅起一点红。血合着脑浆穿出去,溅成飞雾。
她是出来讨生活的,一不小心搞到要玩命。子弹冰雹一样砸在红砖地上,落不下脚。还是一不小心,燎着皮肤。
同伴被射中,飞旋的金属卷进皮肉,碎裂骨骼。他那刻的目光,似乎是不肯相信,又似乎早料到总该是这样。吼江于流快上车。
江于流有错觉,看到的那些场面,横尸在酷日之下,是她自己。
断手断脚算什么,能饶过一条贱命,称得起福大命大。
她怀着怎样的心情一遍遍拨出通话。嘟嘟的声响里夹着密集的心跳,等到声音都尽了,机械地按下重拨。除了这个人,头脑里空白似满屏飞霜,再想不起其他。
却是授人以柄。
“我找出一个人,和晏君案脱不了干系。邱永福的手下,御园酒店的打手。那天你把我从里边带出来,对那里应该很清楚吧?你跟在易樊云身边出生入死,是我小瞧你了。”
江于流沉默。有一瞬露出狰狞表情。唐予歆被困兽一样的凶光钉住,不寒而栗。只是一瞬间,唐予歆按住江于流肩膀,握住桌面一根钢签,尖利处已抵在江于流颈间跳动的脉搏。
☆、一入江湖岁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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