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抱着伞走在街面上,空气中夹杂着潮气,直扑入面。她仰头,上空连一颗星子都没有,月色被遮盖,天地间一片乌蒙。
身后响起连续的犬吠,青蝉侧身避过,两只小犬一前一后撒着欢的从她身边跑过去。
渐渐地飘起了雨丝,走在斜风细雨中的青蝉抖开伞布,不经意地侧眸往后。
身后的街道空空荡荡。
青蝉皱了皱眉,疑惑地继续往前。她一边走,一边留心身后动静。……分明是有脚步声,可怎么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前方就是拐角,身后轻微的脚步依旧存在,青蝉走得目不斜视,却在快到拐角时骤然转身。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飞快闪进街面的阴影里。
——真的有人!
“谁?……是谁在那里?”青蝉握紧伞柄,集中注意往那处阴影里看,可惜目力不够,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有回音。
天空一道响雷,犹如炸在耳边,青蝉退了两步,寒毛倒竖。貌美女子被残杀的那些消息纷至沓来,她连打了几个寒噤,哪还敢再探究,提着裙摆转头就跑。
就在她跑动起来的一瞬间,后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对方显然又追上来了。
“……我们知道你大妹夫在县府当差,那些案子可有什么眉目了?”
“……她们胸膛里都空了,心脏被挖掉……”
“……死前都有被凌|辱的迹象……”
青蝉将这些不详的消息驱逐出了脑海,总不至于时运不济到如此地步的!她埋头奔跑,伞是什么时候掉的也不记得了,一时埋怨这路为何如此漫长,一时后悔没有待在铺子里等阿芒,一时又侥幸这几个月别的没有成绩,光练就了一身逃跑的耐力……
地上拉出了追逐者沉默的倒影,青蝉将心提得高高的,雨丝横七竖八打在她脸上,视野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又拐过一个街角,前方路中央出现一袭白衣。
如果是姜无忧就好了,如果姜无忧出现在这里就好了……人在困境,就会生出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来吗?青蝉苦笑地摇头,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
斜风细雨的夜晚,烟雨朦胧。姜无忧一身单薄春衫,黑发如墨,面色冷然。
——姜无忧?真的是姜无忧!?
青蝉眼眶泛潮,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有、有人在……追我!”
姜无忧接住飞奔的青蝉,一手搭在她上臂,一手比到她脑后,宽大的袖袍几乎将青蝉整个护住。而后她脚尖轻点,地上的石子精准地射入了前方的阴影处。
“哎唷!”一声痛呼传来。
第二粒石子射过去,有人连滚带爬地从阴影里出来:“别别别,青蝉姑娘,是我啊……”
青蝉愣了愣,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她从姜无忧怀中出来,转身看过去:“……董公子?”
昔日唇红齿白fēng_liú倜傥的董公子在腋窝下夹了一把伞,双手抱住流血的额头狼狈道:“是,是我。”
青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董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一声不吭地尾随我!你可知我方才……”
董公子看着雨幕中的姜无忧与青蝉,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我……我是担心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单身夜行,最近又不太平,我担心你出事,又怕贸然提出随行唐突了你,所以只好行此下招……却没料到反而惊吓了姑娘……真是惭愧。”
青蝉:“……”
董公子把手从额头上挪开,对着青蝉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董某向姑娘赔不是。”
青蝉看着他尚在流血的额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董公子,你没事吧?”
董公子知晓自己如今形象不佳,万万不能就此长谈。他再次捂住额头,侧过身:“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董某这就走了,姑娘路上当心。”
青蝉看了看姜无忧,姜无忧只给她一个面无表情的侧脸。
嘶……这一下肯定是很痛的,都流血流成那样了,怎么可能会只是小擦伤呢?
董公子原地掉头,走去几步想起伞还没有还给青蝉,又走回来:“姑娘,你掉的伞。”
青蝉正要去接,姜无忧突然伸手,在她之前把伞拿了过来。
董公子:“……那我走了,青蝉姑娘,明天见。”
青蝉干笑道:“……明天见。”
姜无忧把伞甩进青蝉怀里:“□□让你回去,恐怕你明日一早就得跟我回城。”
董公子听了忙问:“怎么青蝉姑娘,你要出门吗?”
青蝉敷衍地笑了笑,她打开伞,将它移到姜无忧头顶。
雨下大了,以滂沱之势席卷而来。
董公子活到这么大还没对谁心动过,第一次心动就以悲剧收场,想想真是令人心痛万分。
为了见到青蝉姑娘,他每日去喝那涩嘴的茶水,嘴里再苦心里也是甜的——无奈一腔真心付诸流水,青蝉姑娘明日就要走了,他甚至还没有表露心迹呢……
心痛,好心痛……
姜无忧与青蝉已经不见了人影,董公子蹲在屋檐下默默垂泪。有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起,然后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
董公子抬起泪眼,只见一位锦衣女子打着伞,静默地站立着。
董公子抹了多久的泪,女子就在雨中站了多久。后来董公子不哭了,揉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踌躇着是否要上前关怀一下对方……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失落、那么伤感。
女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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