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所谓的“白猿祠堂”终于完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半圈矮墙包围下的是一座很小的祠堂,从外观上就能轻易看出它压根没有前后间或者耳室。比富贵人家大厅大不了多少的单间前后都开着窗,灯光从没有遮挡的木窗向外投射,照亮了祠堂前空地上一方不到三步长宽的小水池。
胧祯借着灯光看清了祠堂匾额上的“白猿”字迹,向前走了两步却又无意中回头看去。
黑黝黝的树林隔断了视线,从他所在之处连茂林城的灯火都看不到,更何况是那片没有照明的破旧船厂遗址。
“哼……猴子虽然麻烦,那家伙也没那幺容易死吧。人家可是茂林第一的大捕头。”说完他便毅然转身,绕过地面的小水池走进祠堂里。
祠堂里面一片光明,墙角和供台都点着灯,粗劣鱼油灯的气味因空气流通而并不明显。胧祯一眼就看到了供台后面那尊一人多高的塑像——不知是何材质的塑像上根本没有彩漆,灰白表面在烛火光芒下映出深浅阴影,勾勒出一只半蹲站立的猿猴形象。
巨型猿猴的两条长臂垂到塑像的石台上捧着一个硕大石盘,那张十分像人的猴脸在摇曳灯火中看起来有些狰狞。
“没有尾巴……果然是‘白猿’。”塑像的某些特征让胧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从唐孝说起这名字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茂林只是个位于玄辰洲东南角落里的小港口,几百年前刚兴建的时候怎幺可能出现‘白猿’这种生活在黄风洲砂原上的怪猴?更别提他从未听说过那种凶暴的怪猴有什幺操纵其他猴子之类的异能。
所以他随即想到的便是那曾在文献上看到的记载。
——“白猿”。
胧祯绕着供台和塑像转了一圈就看清了状况,塑像后面的墙上留着一个缺口,小股的清水从那里流进屋子里,在竹筒引导下落入白猿塑像掌中的盘子里——蓄满之后又顺着盘子边缘刻意做出的弧度淌到地上。
水流潺潺,这些水顺着地面下的暗槽向外流淌,最终汇聚成门外地上的那一方水池。
“水里有精灵之气,在后面吗?”胧祯的视线在墙壁上停了好一会,可惜墙上并没有后门。祠堂背后石峰的方向只有两个不够大的窗户,放进海风和月光。
于是胧祯只能重新回到了外面。
祠堂背后种着密集的灌木,好不容易拨开之后还有一堵半人高的石壁,几块大石间生长着各种植物、甚至是虬节扭曲的树木。胧祯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去,翻过那片岩石和植被的屏障到了祠堂后面。
越过屏障之后就能看出它显然是先人有意设置的,胧祯松了口气,一边拂去身上尘土一边继续朝着石峰高处走。
泥土越来越少、裸露的石头越来越多,地面虽陡峭却也还能顺利行走,茂林北的海岬石峰朝着东面斜斜伸出,一直延伸到海里。
跟着地面不自然水渠行走的胧祯当然不至于需要走那幺远。
水渠的尽头很快就到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凿开的岩石地面。一柄短剑斜斜地插入石中,仅露出了一掌长的剑柄部分,在月光下泛着白森森的冷光。
水从短剑插入的位置涌出,顺着刻意挖掘的渠道形成溪流。如果在普通山林地面上那真是再寻常不过的清泉,但此刻的岩石地面却并不具备涌出“泉水”的自然条件。
胧祯盯着石缝中的短剑满眼兴味,短剑周围的地裂、石缝和碎石看起来平平无奇,彼此间的排列却又另有玄妙,他在岩石地面上蹲下来,轻轻脱掉了左手的手套。
手掌朝上摊开,几条细长虫足从衣袖底下探出来,之前曾在客栈房间里出现过的黑色怪虫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顺着手掌爬到地面上。
行出一小段距离,它在距离匕首一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虫足貌似踌躇地原地踱步,然后才试探地向前伸出其中之一。
空无一物之处却闪过一片苍白光点,虫足尖端在虚空中敲击出冰晶般脆响,向后弹开。
“果然是有灵壁。”胧祯嘀咕了一句。
怪虫没有停顿,几条虫足的后续动作陆续降临在被敲击的那一点。那片虚空被快速地频频敲击,白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如同一张直立在空气中的纤薄冰片。
虫足持续着动作,直至那片冰色空气碎裂开来!
胧祯等的就是这一刻!朝着短剑剑柄伸去的手立刻就感觉到了冰冻般刺痛,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一把就握住了剑柄!
他下一瞬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冒进了。
剑柄表面在瞬间的微温之后骤然转为刺骨冰寒,短剑之下仿佛悬着千钧之力。他非但没能把短剑拔出,连右手都被某种力量吸在了剑柄之上无法松开。之前被虫足击碎的那片灵壁在虚空中发出光亮、迅速修复起来,从各方向朝他的手围拢。
真让它合拢的话自己的手就别想要了。
心念刚动黑色怪虫就从地上跃起,它落在胧祯的右手上飞快地爬动,合拢过来的冰色灵壁映出它快得只留下黑色残像的虫足轨迹,一时间却也合拢不得。
叮叮的碎冰声不绝于耳。
“啧!”当机立断,胧祯左臂一挥斩向地面上流水的沟渠。石质地面被粗暴地撕裂,沟渠在一瞬间就被截断了,原本顺畅流淌的清水猛地溅射出来,在空气中形成短暂的水雾。收回左手切裂水雾,他抄了一掌的水便顺势泼向自己右手边的那一层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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