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有人拦住了我们的路。”林达勒住了缰绳, 马蹄高高昂起,马声嘶嘶,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贾赦打起帘子, 打眼一瞧,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不是陈员外郎?怎么在这巷子?莫不是在等我?”
陈旭冉啐了一声, “贾恩侯, 你少装个正儿八经的模样, 寻思着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似的!”
贾赦哦了一声,啪地一下合上了扇子, “这话说得倒有趣。陈员外郎倒是说说我是个什么人,好叫我也对自己更了解。”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难不成不清楚吗?世人都说你慷慨大方, 不拘小节,可偏偏我却听到些话, 说你府上可是在做着一桩没阴德的买卖。”陈旭冉冷笑,眉梢眼角俱都是毫不遮掩的嘲讽。
贾赦脸上的笑容顿了下,眉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没阴德的买卖?!
莫不是放印子钱?
贾赦很快想到这个可能性,原著里放印子钱的可是贾琏的媳妇王熙凤,可是半点儿没提到王夫人,但是现在看来, 王夫人显然手脚也不怎么干净?
虽然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性,贾赦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睨了陈旭冉一眼,“陈员外郎可别乱说话,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呸!”陈旭冉毫不客气,“你可装得真够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贾恩侯是多光风霁月的人呢!”
林达脸一沉,“陈大人胡说什么,我们老爷本就是光风霁月的人!”
“主子说话,哪有你奴才说话的份儿!”陈旭冉冷笑着瞥了林达一眼,转过头来对贾赦说道:“贾恩侯,我也料到,你会抵死不认,但是现在证据就在我手上,你瞧瞧!”
陈旭冉刷地一下展开了一张纸,满脸的趾高气扬和不屑。
旁边的小厮知情识趣地递上一盏宫灯来照亮,莹莹烛光下,那张纸上的字清晰可见。
那上面写的是一张四口之家借了荣国府的印子钱,因着年岁艰难,还不上印子钱,不得不卖儿鬻女的事,纸张末端分明印着几个手指印。
贾赦眯起眼睛,心知这事九成是真的,荣国府如果真的有人放印子钱,那只可能是王氏!
“只凭借这么一张不知真假的纸,你就想冤枉我们荣国府。”贾赦慢条斯理,双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陈员外郎想得也太天真了吧,这么一张纸,我想弄多少张,就能弄多少张。”
陈旭冉嘴角勾起,“这么一张,自然是定不了你们荣国府的罪名,但是我手上可不止只有这一张,只要我把这些纸往城里一贴,不消几天,就能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我看你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陈旭冉压根就没打算靠这些供纸给贾赦定罪,像这种事,贾赦大可以找下人顶罪,他打的主意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毁了贾赦的名声。
名声这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权贵来说,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好名声,一个人的名声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家族,不然王子腾的妻子也不会因为王氏的事而为儿女的婚事担忧了。
“原来如此。”贾赦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旭冉手中的纸,“你想怎么样?”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围,此时四处寂静,虽然还未到宵禁时分,倒是路上的行人也已经渐渐少了。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贾赦眼里忽然掠过一丝怀念,说起来,动手打人这种事好像有一阵子没做了,果然,上了年纪,心就软了不少了。
陈旭冉倏然感觉后背窜起一丝凉意,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似的。
一阵寒风吹来,烛火在风中摇摇曳曳,地上的影子也随之被撕扯一般挣扎着。
陈旭冉打了个寒颤,磨砚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拿着笔,洁白的宣纸就铺在马背上,骏马忽然打了个响鼻,那笔在纸上一划,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我不想怎样,只想让你受受教训!”陈旭冉扯着嗓子说道,没什么好怕的,他贾赦有把柄在他手上,要怕的应该是贾赦猜对!陈旭冉给自己壮胆。
贾赦的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是嘲讽又像是觉得好笑,要不是陈旭冉的模样长得和右相陈恒之有六分相像,贾赦都会怀疑陈旭冉是隔壁老王生得了。
“是吗?”贾赦摸了摸唇角,“这倒是有趣了,因为我也刚好是这么想的。”
“什么这么想的?”陈旭冉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贾赦说什么,已经仿佛察觉到危险一般往后躲了躲。
贾赦嗤笑了一声。
陈旭冉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软弱,他挺起胸膛,一点儿也不硬气地说道:“难不成你还敢动我不成?”
“恭喜你,你猜对了。”贾赦将扇子别在腰侧,指节按得咯吱作响,嘴里咧开了个笑容“这里又没别人,动你怎么了!”
“你、你敢……”
陈旭冉看着贾赦一脸灿烂的笑容,心里一阵发紧,嘴唇发干,瑟瑟地往后退了几步。
“嘎嘎嘎”数来只乌鸦从天际飞过。
小巷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闷哼声和痛呼声。
“呜呜呜……”
陈旭冉拼命挣扎着,他的嘴巴里塞着一张纸,那墨水的味道齁得很,混杂着纸张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他的小厮也被绑着,嘴里也同样堵上了。
翻看着从陈旭冉手上找出来的供纸,贾赦眼底是无边的寒意,拿公中的钱放印子钱,用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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